北京电影季中欧电影合作论坛实录

　　吴思远：合拍片必须尊重剧本审查

　　主持人张恂：说起内地和香港合拍有一个人至关重要，是香港电影导演会终身名誉会长，香港电影工作者总会会长，前香港电影金像奖主席和内地合拍《新龙门客栈》、《青蛇》，今天他将合拍的经验和我们分享，他就是香港著名电影人，制片人，导演、发行人吴思远先生，他今天演讲的题目是中欧电影合作如何借鉴中国内地和香港两地合作经验，有请吴思远导演。

　　吴思远：大家好，拍电影是一个美好的事儿，谈论电影也是一个非常美好的事儿，所以我希望大家早上情绪轻松一点，因为今天合拍公司主持这个活动，的确非常隆重。每个人都戴着花，昨天没见到花，今天都有花。拍电影，我这一辈子已经干了超过40年了，我从26岁当导演一直做到现在，电影的确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工作。当你第一步踩进去以后，你就很难脱身。但是我们一直都享受这个过程，我们拍戏的时候有很多困难，很多抱怨，但是事后回忆这些困难、抱怨都是美好的。这就是电影的特点。

　　我今天讲的就是香港电影跟内地电影合作的一些历史，一些经验，一种体会，大家都知道香港曾经是一个电影非常发达的地区，我们拍了很多电影，我们创作了各种不同形式的电影。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渐渐发觉到香港地方太小，市场太小，可供拍戏的环境太小，香港就像台湾，到台湾去拍戏，到韩国去拍戏，到日本去拍戏，但是毕竟还是非常有限的。当时我们中国大陆还没有开放，所以香港有很大一部分的电影人，他们对中国恐惧，不敢进来拍戏，当时中国的环境也是不太适合进来拍戏的。

　　我叫吴思远，思远，中文的意思，想得比较远一点。我就想我们中国、我们国家一定会慢慢的开放，慢慢的进步。所以我个人在跟中国合作，跟内地合作拍戏的历程，其实也是见证了我们中国改革开放的整个历程。一开始，香港人到内地来拍戏，只是可以拍一些比较简单的电影。那么拍完以后，可以说是这是一个协拍、协助，我们内地的电影方面来帮助你拍完你们就要赶快走，或者我还要检查一下你拍的内容怎么样，那是当年。

　　那么后来进步了，当时所有电影公司都是国营的，我很有幸跟上海电影制片人合作过，北京电影制片人，潇湘电影制片厂，峨眉电影制片厂，深圳电影制片厂全部合作过。当时怎么样选择呢？这是我的一点经验，你拍电影的故事选择地域是非常重要的，我们中国地区很大，哪个地区对你拍摄是比较方便的。当时拍一部《熊猫与小孩》，四川找熊猫也方便，得到国家的批准也方便，我拍《宋氏三姐妹》一定要跟北京电影制片厂合作，因为这是跟政治有关系的电影。我们拍陈逸飞的电影，著名画家陈逸飞，现在已经去世了，我拍《青蛇》，就跟上海电影制片厂合作，选择不同的地域公司，是非常重要的。当然整个过程中，我们合拍公司跟国家开放政策一样，不断的进步。我记得两年前张丕民局长和张恂总经理带了全组人马合拍公司到了深圳，我们香港90%制片人到那边去研讨，怎么样让合拍更方便、手续更简化，效率更高。这就是我们中国电影合拍公司的目前的现状。它不断的给我们想进来拍戏的公司来方便。

　　当然今天又是另外一个境界，今天有很多民营的电影公司，民营电影公司的建立，是对中国电影进程起了一个极大的推动作用。也可以让民营来经营电影院，还有外面的来合作开电影院。我也是香港第一人到内地来开电影院。时间很快，一转眼十年了，UME就是我们经营的电影院，现在全国超过一百个银幕，每一家电影院都有很好的利润。去年全国票房第一名的跟第二名都是我们UME电影院，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这说明什么呢？我们中国这个市场是非常有潜力的。

　　在拍摄的过程里面，我觉得大家最重要的是一点，你必须准备好你的剧本。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儿，因为我们国家合拍的规定，还是要对剧本审查的。这个剧本肯定是有需要到内地来拍戏，肯定是对我们中国的文化，对我们中国的人文，或者是故事是有一个非常正面的作用。我想没有一个国家会允许人家到你的地方来拍一些很阴暗的东西，丑恶的东西，没有一个国家会喜欢的。你的拍摄第一步把一个本质搞好，除了拍了一些非常阴暗，非常不正常的电影，其实有很多好的题材在我们中国可以一起来合作。不管是古装的，还是现代的，很多美好的事情，很多感动人的事情，很多历史事件，很多历史故事，很多英雄都可以把他变成一部好的电影。所以我觉得我的经验就是：我们国家我们合拍公司对这种优良的剧本是特别欢迎的。合拍公司也会根据你的剧本来提议你跟哪一家公司合作。如果自己还没有找到合作对象的话，这是我那么多年来的体会。尤其当我们刚刚进来拍戏的时候，跟当地的我们的本地的融入不是很协调，这是很正常的。因为大家生活方式不同，大家经验不同，所以非常重要的是找一位能两边沟通的制片人，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跟副导演。因为拍戏有可能为了一点点小事把整个拍戏的节奏打乱掉，从而影响了电影的进度，其实这些小小的矛盾在全世界拍戏都有，我在美国拍了很多电影也会有，大家很小的事情，但是小小的事情会变成很大的事情。如果你处理得不好的话。所以我刚才讲，你有一个非常好的协调，尤其如果欧洲人或者是其他地方，你必须找到这样一位有能力把小事化解得不会影响你的拍戏，而且会给你很大的帮助。所以我这里也是替香港人拉一点生意，香港人那么多年跟我们内地合作，有很多很好的副导演、制片，他们会讲很好的英语，会讲普通话，广东话。

　　我觉得合拍的天地还是非常大的，我跟张恂总经理讲中欧合拍是一个好事情，到目前为止我们中国观众其实对于欧洲电影还不是那么熟悉。我们看的大部分就是美国大片，其实欧洲有很多很好的电影。很多很接近中国情怀的电影，但是我们忽略了，所以可以通过合拍来加强这一方面，这个世界是多元的，我们看美国电影固然很高兴，但我们也应该多看欧洲电影，每一个欧洲国家有它自己的文化特色，我在很多年前，我曾经跟电影局提议。我想建立一个艺术电影，我在北京、上海、广州三大城市，我专门放映欧洲电影，我说片源我自己去找。当然因为是比较早，否决掉了。但是我想这个可以从我们合拍来弥补，让我们中国人民，中国的观众更加了解欧洲，更加了解欧洲的文化，所以回顾二十年，我们中国改革开放已经不是以前很多外国人所想象的中国的情形。所以在电影合拍方面，也的确是这样。合拍公司电影局已经尽量可以把碰到的困难减到最低。我另外还跟大家讲一个经验，很多事情是要必须通过协商来解决的。你有什么困难？通过协商。比如说有某一段内容，合拍公司觉得不适当，其实你觉得是没有问题，假如说大家争来争去那就会耽搁时间，你就应该大家私下解释，我的意思其实是这样，大家通过沟通我想现在的合拍公司电影局他们都是一群很有理想，对现代电影都很有丰富知识的人。这种事情很多很多例子，香港很多合拍片都是通过协商来解决很多很多问题。不管剧本内容问题，或是片名问题，甚至是很多手续上的问题，都可以得到解决。

　　所以我在今天参加这个演讲，我是把我们香港一些合拍的经验跟大家分享。自从2003年CEPPA签订了以后，更加对我们香港电影打了一个强心针，因为大家都知道在八十年代尾，九十年代初开始，香港的电影一直走下坡，这个走下坡当然有很多原因，一个原因是香港电影到了一个烂拍的程度，因为当时市场非常好，东南亚市场，甚至有海外市场，大家拍大家互相抄袭，没有什么新意，开始观众不要看了，慢慢走下坡。

　　第二，我们地区香港电影人口全部加起来才七百万，所以那时候香港这个电影业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衰落地步，我想如果再不采取一些措施，那我第一就想到我们内地的大陆市场。当时内地大陆上对香港电影还不是全面开放，所以我提了很多次，当时我们的行政长官董建华先生，我就把这个事情如实反映。当时拍到什么呢？一部电影拍十几天就结束了。一部电影拍两三百万就拍完了，在这种情况下怎么能拍出好电影？香港的电影逐渐在萎缩，但是在最艰难的时候中央政府给了香港电影大力的支持。把合拍条件、程序、还有分帐的比例全部放开。所以才有我们中国今天电影的繁荣和香港电影的繁荣，这是分不开的。两地合作其实是双赢的，我们在香港拍不出什么大幕，崇山峻岭，没有的。但是在大陆可以找到我们想要的景，导演可以得到我们拍戏的一个艺术的力量。制片人可以通过内地的市场来增加预算，来拍更好的电影。内地合拍片也丰富了内地观众看电影的选择，他们对于香港的明星、导演如数家珍，同时我们也把我们香港有效率拍戏的最新技术带到内地来，所以现在在内地拍戏，我告诉那些想在中国拍戏的那些欧洲朋友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带所有设备，以前美国人来拍戏什么东西都带过来，不需要。我们现在中国有最好的设备，都很有经验，器材大部分都有，都是很好的器材。你来，只要带着好的剧本，好的idea和一颗愿意和中国人合作的心，那一定会得到成功。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