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回：张大民揭示生活真谛 家庭剧成收视定盘星

　　没有紧张刺激的故事，没有性感迷人的女郎，没有朝堂斗智的权谋，没有硝烟弥漫的商战，没有动作、没有推理、没有恐怖镜头、没有恋爱宝典，这样一部电视剧能火吗？答案居然是肯定的。1999年到2000年，世纪之交风行中国的电视剧《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正是一部这样的作品。

《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让家庭剧强势回潮

　　一个青年丧夫的女人好不容易拉扯大了五个孩子，他们逐渐遇到了恋爱、结婚、求学、工作各方面的问题。生活的困厄一浪接一浪，长子张大民以乐观的心态、隐忍的精神、咬牙的奋斗，率领弟弟妹妹们一一挺了过去。散文化的结构，生活流的叙事，饱含深情的镜头，现实主义风格，《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深受大众的喜爱。

　　小说到电视剧究竟改变了什么？

　　《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小说发表于1997年第十期《北京文学》，影视各改编过一次。电影改名叫《没事偷着乐》，1998年上映后口碑不错。电视剧与小说同名，2000年红遍大江南北。虽然影视剧本都是刘恒自己操刀的，但电影被认为更忠实于原作，几乎就是小说的影像版，故事的发生地改在了天津，但不管是情节还是台词，差不多是照猫画虎。电视剧则把小说中过于尖锐的部分软化了，而且添加了不少温情的人物和线索。

老戏骨修宗迪

　　大杂院里孤老“刘大爷”是新加的，由修宗迪扮演。修宗迪是人艺的老戏骨，正角、奸角都能驾驭，这次演个心地善良的好老头。他上学时有过一场恋爱，后来恋人跟别人走了，他就一辈子没有结婚。张大妈年轻时死了丈夫，一个人带着众多孩子艰难度日。刘大爷对她一往情深，多年来一直默默地照顾她、帮助她。刘大爷的心思很明白，张大妈却就是不愿意跨出那一步。后来，张大妈得了老年痴呆症，刘大爷仍然不离左右。刘大爷还很有环保意识，不让张大民随意砍树。有了这么个“人间活雷锋”在，整部剧的确是温暖祥和了不少。

　　“古三”在小说里叫“亮子”，是个翻砂工，人有点儿愣。听到大民拆墙，开窗探出头来问，被大民两句好话就差点糊弄过去。回过味儿来以后，跟大民越说越僵，最后拍了大民一砖。大民去医院包扎回来以后，亮子乖乖地来“请罪”，大民一声令下：“还等什么，快去和泥”，亮子就当了“小工”，帮着盖了“树房”。电视剧里的古三是个无业游民，不尊老不爱幼，惦记别人老婆，又好赌又好抽，基本上属于不可救药的坏蛋。他的出现大大增加了戏剧冲突，他一人就搅得张大民一家不得安宁。要是没他，电视剧至少得少五集的戏。在原作里，张大民一家的问题是社会和历史的疮疤，得从制度层面找原因，到电视剧里，与古三的个人恩怨一度成为了主要矛盾，观众把憎恨和不满相当程度上对准了古三，原作批判现实的力度也就大为削弱了。

从这部戏开始，霍思燕走进了观众的视线

　　大雨，也就是小说里的四民，还是吹弹可破的性格。剧中给她加了一个恋人赵柄文，她的故事也就丰满多了。大国，小说里的三民，原先的面目是模糊的，只是性格软弱，管不住老婆，这回成了一个馋、懒、奸、猾、面集于一身的极品人物。

　　毛莎莎，小说里的毛小莎，正面出现的时候很少，只是借三民的嘴侧面写了几笔，开始说“有路子”，后来就成了“婊子”。剧中多了不少戏分，变成了一个潘金莲一样叮当响的婆娘。她追时尚，做生意，婚外恋，给全剧带来了不少时代感和可看性。小说里的张大民一家是被时代遗忘的角落，作者不给他们安排任何时尚元素。电视剧里的张大民一家是不能被遗弃的，有了花枝招展的毛莎莎，他们就进入了熙熙攘攘的今日之世。

张大民的一家

　　大国，小说里的五民，小说中有两段表演，一是酒醉后嚷嚷着“去新疆种苜蓿，去西藏种青稞”，一是大学毕业回到家，见了妈不叫妈而叫“老人家”。电视剧里也有了爱情线，开始看不上工人出身的贺小同，后来上赶着追过去。这一段极为打趣，尤其是大国哭着说：虽然我是个高尚的人，可我实在忍不住了。

　　原有情节的改动也不少，最典型的是故事发展到最后拆迁的一段。张大民家的三居室在合同上变成了两居室，强制拆迁当天，张大民抱着石榴树不下来，被拆迁人员强行拉下来之后，索性打滚干嚎起来。恰好以为视察的干部在场，一怒之下把张大民定义为“害群之马”，并强行拘留。

　　这一段用冷幽默笔法写来，包含了小民的多少泪水，官家的多少专横！为了房子，张大民脸面都不顾了，收获的只是坐班房。领导干部心如铁石，一声令下就用法把他给治了。尤其是那句“向……献礼！哗，鼓掌”，无限的意味尽在其中。到了电视剧中就温和多了，菜刀变成了笤帚，张大民也没被拘留，领导干部也没出面，那个被赶的小伙子甩了句狠话：“有本事你住八宝山，把你妹妹换回来！”这话再阴毒，也不过是小人物之间斗嘴，没“献礼”什么事儿了。反倒是电影有种，侯耀华扮演的拆迁工作人员大骂张大民：知道什么是法治吗？就是用法律治你们！

　　不管是通过注水分散注意力，还是直接动刀子砍掉敏感字句，从小说到电视剧，的确发生了气质的变化，一个冷若冰霜的人突然变得会笑了。毕竟，小说是小众辐射，电视剧是大众消费，为了安全生产，为了节外无枝，改和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我们就理解了吧。

　　《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之后，以百姓家庭生活为题材的电视剧成为了一个重要品种，优秀之作层出不穷。杨亚洲就导演过一个出色的家庭剧系列，2002年有牛莉、陶虹、姜武、何冰、马安然、彭玉主演的《空镜子》，2004年有倪萍、朱媛媛、张延、彭玉主演的《浪漫的事》，2006年有李明启、朱媛媛、刘佳等主演的《家有九凤》。去年，郑晓龙导演了张国立、蒋雯丽主演的《金婚》。这些剧平淡之中见真心，柴米油盐总关情，始终是电视收视的定盘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