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艺术评论家):
这个展览在整体设计上下了工夫,体现了中西艺术的碰撞,我感觉更偏重法国艺术对中国艺术家的影响,这个展览的特点是:制作的成分、设计的成分比较突出,工艺也很好。谈一点不足:工艺性过强,艺术激情少了点,似乎都是可以消费的。而现代艺术恰恰是反工业、反消费、反设计的。展览规模很大,从中可以看到中外对共同问题的表达方式是有区别的。同样的题材和材料,在表达方式上、艺术语言上有差别。
舒可文(《三联生活周刊》副主编):
我的看法正好相反,展览把中法艺术家放在一起对比,很有意思。当然有区别。法国艺术家的作品,大多提供了实用功能,中国艺术家则往往不是。题目上也可以看出,中国艺术家作品的题目多是形而上的,法国艺术家作品的题目多是形而下的,很具体,两者的思路是完全不同的。当代艺术的意义是否就是反工业、反消费、反设计的,从九十年代后,可以看到一种倾向。比如电影,不仅仅讲一个故事,而是加入了大量文化、历史、哲学的思考。再比如英国的服装设计……艺术进入生活有各种途径,让生活充满艺术正是当代艺术的功能之一。
当代设计远远超出了实用,有了舒适,还要什么?要精神内容。这正是艺术家进入设计的理由,并不妨碍艺术素质的体现。
邵帆作品最直接的印象是艺术与工艺的结合。
艺术语言的变化,是随时代的变化而变化的。看法国艺术家的作品,非常实用的作品中有深刻的精神。
欧阳江河(诗人):
展览很有意思。我对“词”与“物”的
联系很感兴趣,不同文化不同国家对同一个词区别是很大的。体现在作品的名称上,法国艺术家作品的题目,是漏斗式的:把一个大的意义集中在一个非常具体的词上。中国艺术家的题目,则往往连接到起源的、大的那一端。法国艺术家把大的观念融入到具体的设计之中,类似“及物写作”,是一种硬品质。展览上有一件作品叫《树》,作者把树物化为工业设计,物与词,物与人的关系。
词的系统不同,意向就不同。比如《树》,中文的解释是,树干、树立等等,是硬的,高大的,男性的;法文中树是阴性的,是树叶,是树叶与风接触时的沙沙声,是女性的。俄文中,树则区别于城市,是森林、原野的。对词的联想不同,落实为作品的差异。杜尚给“物”以“词”的含义——在有用性中发现无用性。而在当代艺术中,艺术家的最后特权——艺术的无用性正在被放弃。“无用”与“有用”正在以超出控制的方式进行融合。无用性对有用的渗透曾经是艺术家的胜利。现在,让无用的东西在起点上就变成有用——设计正在被重新认识,这是一个了不起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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