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剧贺岁档来势汹汹 拿什么留住你 我的观众

　　要么极度戏剧化

　　孟京辉自称从《臭虫》开始，他创造了一种“打群架式”的戏剧特征——人海战术（比如《恋爱的犀牛》中那绝对抢戏的一群“马路的伙伴们”），但《柔软》是三个人在每个人的世界里相互沟通，来回游走。詹瑞文反串扮演的歌女妖艳放荡，身穿蕾丝镂空的曳地长裙，头顶乌云压顶一般的巨大假发，一开场便引起观众们的大笑和欢呼。开嗓后那刚中带柔、抑扬顿挫的歌声则显示了他香港娱乐舞台剧大佬的实力。郝蕾与范植伟在戏中也均有出位表现。比如两人在酒吧的一场戏，竟然能一边大飙热舞一边念白着吐露出内心情感，炫目的灯光和动感的音乐中是他们尽情摆动的身体，却影射出都市男女感情的纠葛和生活的乏味。最赞是结尾，多媒体画面上的二人紧紧相拥，深情而长久地亲吻，但舞台上的他们却已经决然离去，渐行渐远，暗示“愿望”和“现实”之间的巨大鸿沟。

　　不用新科技就是一种浪费？

　　孟京辉在《柔软》中运用了大规模的多媒体，先进的光影技术投射出虚拟抽象的画面，与舞台实景相结合，令观众领略亦真似幻的想象与现实交替空间。有人说孟京辉的导演手法赋予了廖一梅这个深刻的剧本更加震撼的力量，但也有人说舞美太抢戏。“多媒体用得太满了。一个真正的话剧不应该只靠视听效果，我感觉还是孟京辉早期的戏剧好”，崔峤表示遗憾。

　　但孟京辉认为只有强烈的视听效果才能强调出一种质感。比如他为新版《恋爱的犀牛》搭配上装置艺术、视频、电子乐，还有话剧高潮时涌出的三十多吨的水……“水不能少，人既在舞台上，也在镜子的倒影中，在水的倒影中，人是分裂的，但无论怎样分裂还是有一个坚强的自我——这种信息必须通过舞台设置传达”。“这个时代给你新的社会资源和新科技，它们是这个时代给你的礼物。你不能拒绝，你必须把它转换成能量，再把这种能量回馈给观众。”

　　致力于新媒体研究与实践的洪雪为我们解析了“新媒体”和“多媒体”其实不一样。多媒体是把多种因素结合在一起的舞台表现，但只是打影像，影像与演员之间没有什么结合，很容易消解掉表演；新媒体是演员和影像的交互方式，影像跟演员有一定的变化，比如演员走过一个屏幕有影子，会把影子留在荧幕上，滞留在墙上，慢慢不见了，不是简单的投影像。而目前国内观众想看到的还是视觉上最直接的冲击，观众不会深度考虑这个东西是不是会消解表演。对于导演来说，表达情感和消解表演，这之间的度不容易把握，“怎么不让放大的影像和其他媒介消解戏剧主题，这个度主要在于对艺术的理解，艺术就是一件事情，用来表达情感的，外行看热闹，看的是媒介，内行看的是情感。引导观众去看话剧，应该是彻底投入情感。而真正的情感交流比那些花哨的东西更重要。我在欧洲看到了很多表演，他们更致力于新媒体的运用，那是因为他们不需要观众，不需要生存。”

　　　要么极度生活化

　　相比《柔软》，《宝岛一村》的表演显得如此平实，不像《暗恋桃花源》中“桃花源”部分那么闹腾，也不像“说相声”系列那么抖机灵。曾经有个美国学者看了《暗恋桃花源》之后对他讲“我不喜欢最后一幕，让人哭”，他感到奇怪，不是所有导演都喜欢用强烈的情绪去感染观众吗？不是所有的观众都觉得被感动到哭才算值回票价吗？那个美国人回答，“因为我们不喜欢情感被人家摆弄”。也就是说，观众是聪明的，而某些题材是需要生活化地演绎的。所以《宝岛一村》就没有像《暗恋桃花源》那样充满戏剧性的情感宣泄。“大部分编剧都倾向于挑选‘戏剧性’的场景，比如《宝岛一村》中‘老赵被抓’那场戏，但其实48场戏里可能30多场戏都是比较平淡的，比如‘过年’那场戏，就是大家一起包饺子、看天空，很琐碎，细微，一些真实但小小的事情，我没有安排什么两个人一见面喊‘原来你就是我在大陆的仇人’然后打起来之类的戏，但观众反而会感到共鸣”——赖声川的话，让我们联想到为什么很多戏剧为了所谓的“戏剧冲突”，恨不得3分钟一个包袱，5分钟一个起伏，但却因为太过奇特的经历和语言而无法引起观众的共鸣。

　　同时赖声川坚持，不管是什么风格的表演，都要让观众看得懂。“我喜欢坚持自己的想法，但我不喜欢让观众看不懂。当然有的导演也不是故意让观众看不懂的，比如贝克特，他的《等待戈多》就是让很多人看不懂，但并不影响他的成就。”

　　也许，多做些功课，多深入生活，就不会有那么多斧凿痕迹明显、脱离现实的表演了。这方面《当司马TA遇见韩寒》是下了工夫的。剧组的主创人员阅读了大量源自白领的文字作品，并深入职场生活达一个月之久，和白领们深入交流了职场体会和经验（导演黄盈还要求演员们写出体会，比如有演员描述他眼中的职场是“西装、高跟鞋、写字楼、电脑、咖啡杯、公邮；环境杂乱，一人一块空间，私密，但缺乏安全感；紧张，但又很有秩序；生机勃勃，但又死气沉沉”），这就保证了剧中大量的情节均源自真实的职场生活，将不同行业的职场人塑造得活灵活现，能够得到职场人的共鸣，而不是一群艺术家在闭门造车。

　　成本有限？更要发挥想象力！

　　作为三拓旗剧团的首席舞美设计师，曹璐认为优秀的舞美设计师会淋漓尽致地发挥，而这种发挥会感染观众，即使是在成本有限的情况下。观众的接受能力比我们想象的高很多，他们会接受舞美设计发出的信号，并赋予自己作为戏剧二度创作者的理解。观众往往会评价国外戏剧作品的舞美很有气质，例如英国戏剧《外套》前不久在北京又引起了讨论热潮。该剧的舞美不算复杂，但近景、远景处理得非常得当，包括灯光的处理细节都深深地打着本土特色，宗教仪式感强烈。“国外戏剧与国内戏剧的差距就体现在材料运用的多元化、用色的中性化、细节处理的精致化以及大胆的视觉冲击力的表现，让国内观众觉得更有创意。”

　　优秀的舞美设计一定是为戏剧加分的。观众买票观看戏剧，寻求的是一种可观赏性，而可观赏性最直观的表达就是舞台效果呈现。甚至有些戏剧会打着超级投资、重磅舞美设计的旗号。曹璐透露，国内大部分戏剧的舞美作品都是在被要求压缩成本的前提下最终呈现的，“所以想象力更显关键，想象力与资金的完美结合是所有舞美设计师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