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她在我的大学里那间电教室的投影屏幕上自己歌唱。

　　Nothing compares 2 U.

　　她剃光了所有的头发，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数着与她所爱的人分别的时日：15天零7小时，白天昏睡，晚上游走。

　　我听不懂。我以为那是一首情歌，何至于此，如此悲伤。

　　她不理我的不解，只管对着那个离开她的人倾诉：你走了，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了；我可以去我爱的餐馆里吃饭了；我可以，拥抱我见到的每一个男孩。可是，Nothing compares 2 U，什么都无法与你相比。她特异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音乐低沉深情。

　　我总是在想，一首情歌嘛，何至于此，如此沉痛。

　　她不理会，只是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沉痛里。我仿佛看到密度和数量同样庞大的泪水缓慢地流淌过来，她心甘情愿地沉溺在里面。

　　她一遍遍地唱：Nothing compares 2 U。

　　可是，情歌嘛，何至于此，如此沉郁。

　　我一直这样想，每次听到这首歌，都这样想。10年过去了。前几天闲下来，听老歌，又听到这首歌，我顺便翻看着歌词。看到第三段，心一颤。“妈妈，自从你走后，你在后院栽的那些花都死了。”

　　原来不是情歌，是悼念母亲的歌。

　　我回过头重新细听这首歌，她的悲伤，她的沉痛，她的沉郁。

　　在网页上寻找奥康纳(O'Connor)的资料，发现这样一段话：“她的童年生活充斥着动荡与创伤：8岁父母离异，19岁母亲葬身车祸，在此期间遭受母亲的长期虐待。”

　　她在歌里悲痛地唱道：我知道跟你在一起生活常常很困难，可我还是想再试一回。因为--

　　Nothing compares 2 U。

　　1994年，她唱这首歌之后的第四年，又出了张专辑《Universal Mother》。我没听过这张专辑，我只听过奥康纳的这一首歌。别人说，这张专辑“充满了母性的光辉”。钭江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