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雨的夜晚,我本应该去接老婆下夜班回来,可是我拣到一张大样,上面登着星期五已被大伙看到的东西:成龙低头认错。这为我今天的专栏提供了一个题材。而宁吧主又在催我了,我必须得以一篇与成龙有关的千字文融入到这个世界无边的庸常中去。我于是就坐在电脑前,面对成龙摆的那个惯常胜利手势,打下第一个字到第一千零几个字。
有一位朋友对我说,你应当去写一些与自己灵魂有关的文字,而不是这些东西。但我一直没有勇气去挑战自己对言说已经产生的根深蒂固的怀疑。我勉励自己在电脑前写下这些东西,不停地删删改改,但我始终心情不好。窗外夜雨霏霏,我本应该去接老婆下班的,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对着成龙的破事说三道四?这个世界,有意义的事物越来越少了。夜晚已经变得越来越暧昧,星辰越来越空虚,阳光越来越刻薄,大地越来越委屈。而我越来越孤单,除了,还能和自己所爱的人相依为命。而在这个下雨的夜晚,没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了,我应当去接老婆回家。为什么我还在这里企图对成龙以及他不愿承认的那个孩子绞尽脑汁?
被成龙玩了的吴绮莉肚里的那个孩子提醒了我,原来生命居然产生于这样一种轻佻的快感之中。成龙说了,他“一时贪玩”。这么说来,当初吴绮莉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玩具而已。他认错的时候语焉不详,所以我不清楚他到底认为自己哪一点错了,是不该贪玩呢,还是玩具选错了?我想他大概会选择后者的,因为他说了,那是全世界好多男人都会犯的错。这话让我想起某酒桌上某粗俗长官的话,男人嘛玩玩女人嘛正常嘛。碰到有人自以为是地代表男人说这类话,我就情不自禁地向旁一闪,就感觉他擤了鼻涕到处乱甩一样。
我曾经用完美的桔子来比喻老院长罗虹,现在我感觉把这个比喻用在成龙身上更为恰当。这样的人,内里烂成絮了,表皮依旧光滑。任何指责都会从他光滑有弹性的表皮上弹开,指向别人。他暗示吴绮莉是早有预谋,就好像当初他是个纯情少男,被狐狸精骗走了精液;他语重心长地谴责传媒伤害了他那个即将成年步入社会的儿子,就好像是他是一个极度负责任的好父亲,而不是那个13年不承认自己的儿子的父亲;他又委屈激动地指责传媒十有九假,就好像自己真的是一只无辜的羔羊……这个现代“东方不败”像一个太极高手,把指责挪移到四面八方,而他自己所犯的错只不过是全世界好多男人都会犯的错。
快乐永存的吧友翟永存上次说,请原谅成龙。她是过虑了。成龙根本是不需要原谅的,他从来就没有错过。或许他现在后悔的不过是他的性生活的一个小小的细节而已,以后他在“贪玩”时可能会记住戴上安全套,或者加强对女友吃避孕药丸的监督。至于一个女人被当成了玩具,在他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有玩具的肚子大了才是要紧的事。
现在,那个逆来顺受的女人隐藏在成龙的身后一言不发,她的好友邓美芳则一厢情愿地暗示吴绮莉别有用心。“既然阿娇可以为成龙躲起来生孩子,为什么吴绮莉要公开孩子父亲的名字?”这句话大概可以翻译成:既然阿娇可以为成龙牺牲,为什么吴绮莉不能牺牲?这句话还可以翻译成,成龙不论在哪个女人身体中播下了“龙种”,那个女人就活该倒霉,不为别的,全为有个林凤娇在那儿做榜样。
我的心情逐渐好起来,不为别的,只为我终于可以把成龙和他的认错扔还给那漫无边际的庸常。我终于可以穿过夜晚到另外一间灯火通明的房间,接我的爱人回家。在路上,我们也会聊聊成龙,只不过聊聊罢了。由于不小心踩了一只烂桔子,我们把脚放在街沿蹭蹭,就又往前走去。 钭江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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