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德意志报》：新生代导演陆川力作“南京”

　　《南德意志报》：“不是禽兽。只是人类，做了禽兽般的事情。” ——中国新生代导演陆川和他的力作“南京！南京！”

　　人们应该记住这个名字。33岁的导演陆川，凭他的第三部电影打破了多项记录。在中国，还没有任何一部故事影片引发如此有争议的讨论，也没有任何一部主题严肃的电影有如此大的资金投入。同时，在中国，也很少有如此具有力度的原创电影语言。这部刚在中国上映的电影中文名叫做“南京！南京！”，英文名为“生死之城”。

　　电影讲述的是南京大屠杀，这一历史上最为严重的战争罪行，发生于1937年12月13日前后几个星期，日军开始入侵当时战争期间中华民国首都南京之时。遇难者的确切人数存在争议。中国提出的遇难者总人数在30万人以上，一些外国历史学家认为是“十万人以上”。无可争议的是日本军杀害战俘、平民、妇女、男人、儿童的行为之惨无人道。另外，他们暴力强奸了约8万名妇女，经常是以禽兽般的方式。在许多历史照片上可以看到妇女的尸体，从其生殖器里耸立出木桩。

　　陆川的“南京！南京”深具痛感地清晰展现了这一暴行。其中一幕尤其让人印象深刻：被迫成为慰安妇的妇女赤裸的尸体被堆在一辆推车上拉过。但是让这部影片真正具有影响力的是它对战犯的与以往不同的展现。在最大规模的屠杀暴行之后的几幕里，几个日本兵嬉笑怒骂着做身体保养。或者说，他们是一名慰安妇温柔的追求者。这几幕在中国受到争议，它们使得这部影片不仅仅是众多记录南京大屠杀的电影中的普通一部。

　　一面巨大的镜子

　　长期以来，中国艺术家习惯于只看到日军“禽兽”的一面，陆川在北京“大象”饭店接受采访时这样说道。他是一个安静的、爱思考的人，说话温和并有耐心。他过时的方形眼镜总使他看上去还是有点像那名英国语言文学专业的学生，那是在他学习电影专业之前。他所说的，往往一下击中要害：“不是什么禽兽，而只是人类。但是这些人类做了禽兽般的事情。”

　　“南京！南京！”并不是想要叙述南京大屠杀这一历史事件。这部影片更多的是要暗示人类的这种可怕的能力，做出毫无人性的行为的能力。但这又是普遍的，在所有国家和文化中都可以找见。“南京！南京！”是陆川的个人尝试，去了解这一方面。“假设未来有一天我们中国人去侵略其他国家，我们也很有可能做出相似的事情。这就是可悲的真相，我们必须对这个世界讲述的真相。”陆川说道。

　　这一勇敢的尝试和这些表达清晰的言语使陆川受到了威胁和辱骂。一种典型的谴责是说这部电影不爱国，是“中国导演拍的日本电影”。他的电影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陆川回答说。“它反照出，我们国家有多少国家极端主义者。”

　　而影院里大部分观众在这130分钟长的影片保持沉默，他们的视角总是交替于遇难者和侵华日军之间。在中国仍生活着许多亲身经历过日军暴行的老人，这一主题唤起了人们强烈的情绪。许多观众哭了。“我痛恨战争。一部伟大的影片”，一位来自四川的女士在导演的主页上留言写道。

　　一直以来在中国比较常见的是那种宣传教育影片，讲述共产党英雄与懦弱、野蛮的日本兵斗争。“南京！南京！”却打破了这种模式。不管是英雄化还是恶魔化都消失了。陆川电影里所有的性格都是分裂的矛盾的，被疑惑和没把握的决定所折磨的人们。

　　将在中国同步上映的由佛罗瑞•加仑伯格导演的“拉贝日记”与“南京！南京！”相互进行对比鉴定不同，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影片中日本方面的主角自杀的一幕，在中国引发了极具争议的讨论。

　　与德国情况相似，经历了几十年的时间，才允许在影片中展示希特勒亲昵地抚摩他的牧羊犬。有任何一丝对于罪犯的多种性格的反映，都无法得到中国许多观众的理解。陆川说，他曾经在一些日本侵华兵的日记中读到过这类自杀行为。

　　伤疤之城

　　另一个违反禁忌的尝试是，这一次没有将国民党军表现为懦夫。中国的宣传教育影片中始终是共产党人与日军做斗争并解放了祖国。实际上可以说是与其相反的。

　　毛泽东曾对他的军队发出指示，让国名党军继续独自对抗日军，为的是他们可以在接下来的内战中更好的战胜国名党。“中国不会忘记！”是“南京！南京！”里在被日军杀害前仍顽强地进行爱国示威的国民党战士呼喊出的。

　　尽管十分确定不想拍记录片，陆川还是在四年准备期间集中精力研究了大量的历史材料，并去了六次日本。一位中国朋友——四川的一名成功的商人——给陆川展示了他私人收藏的日本人的战争日记和照片。在陆川还在南京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学习英文的时候就曾经研究过这一主题。他说，之后在北京电影学院学习中，这“伤疤之城”也一直萦回在他的脑中。

　　长时间的“说服工作”是必要的，直到这一作品通过审查。“我必须将几个镜头剪掉”，陆川说。开始的时候他也有资金上的困难。但是现在，“南京！南京！”取得了票房上的成功，在中国仅上映两周，他便获得了1.6亿人民币，约合1800万欧元的票房收入。不仅从这一严肃的主题方面看，这是令人吃惊的，此外，这部影片没有使用三角架，用自由移动的摄影机以及黑白效果拍摄。对艺术方面有着极高要求的影片很少会在票房上的取得这样成绩。这也是普遍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