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本世纪的最后一届柏林电影节最佳故事片金熊奖授予给了美国影片《细细的红线》。这部在欧洲得到嘉许的影片却在本土的奥斯卡奖全军覆没(提名七项),越来越肤浅、无聊的奥斯卡选择了沉闷的《莎翁情史》和狭隘的《拯救大兵瑞恩》。
《细细的红线》是近年来美国电影中难道一见的优秀影片,它是一部强调“思想”的影片,有着非常鲜明的主题。整部影片在二次世界大战的一场不足以影响战争进程,但是同样充满死亡陷阱的战役中进行。影片有接近三分之一的镜头越过了作战的士兵、战壕和枪支弹药,将热带雨林的自然风光尽收眼底,碧绿的山丘、耀眼的太阳,微波荡漾的湖泊,摇曳多姿的奇草异木,还有色彩斑驳的林中鸟,它们时而在沉思,时而在律动,每一次摄影机的推进,似乎都在引领我们发现一个关于我们来自何处的秘密。而那些生活在热带雨林中的土著儿童,他们在《细细的红线》中的出现,简直令人惊奇,当我们看见他们围成圆圈,接力赛似的砸打着手中的燧石的情形时,好象回到了原初。借助电影中的形象,人类的童年被显示为美好的年代。这种美好居于我们的身心当中,在记忆的深处。
人类总在寻找自己的来龙去脉,总在对自身的领悟中唤醒一缕远古的记忆。尽管今天人类向外开拓已进入网络时代、“星球大战”时代,但人们返照自身时,却发现自己陷身于技术统治与理性异化之中,沉沦于仇恨、党同伐异而招致战争与民族冲突,逐渐丧失了人性的诗意光辉、本真状态和生存的家园。《细细的红线》对此有着敏感的揭示,丛林中那些美丽的飞鸟,被导演的特写镜头所捕捉,它们看着镜头,询问着即将进入丛林的“穿制服的人”。
特伦斯-马利克是一位特立独行的美国导演,也是美国为数不多的作者导演之一。他从影三十多年,只完成了三部影片,可是每部影片都出手不凡,真有点“十年磨一剑”的意味。他1973年执导的电影处女作《穷山恶水》虽然可以勉强的纳入《邦尼和克莱德》那样的强盗片类型,可是他仍然以他对影像的独特处理,证明了他完全是好莱坞的一个异数。他将两个逃亡的青年杀人犯置身于美不胜收的田园风光之中,把野蛮和残酷掩盖于抒情和夸张之中,使得整个电影就象两个青少年罪犯在经济大萧条时期的旅行观感,同时也显示出西方人家园丧尽的荒诞感。1978年,特伦斯-马利克执导的第二部影片《天堂的日子》给他带来更大的荣誉,为他拿下该年度的戛纳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导演奖。之后,他息影二十年,千呼万唤始出来,于1998年拍摄了人道主义杰作《细细的红线》。
用一部电影来完成一个导演的哲学思考,这在消费主义、娱乐至上的20世纪末显得非常的不合适宜。特伦斯-马利克也不是一个循规蹈矩者,他非常自觉的对传统 / 现有的电影叙事法则进行了自己的艺术解构,以理性的目光注入了自己对人道主义的思考。
本文从《细细的红线》的主题入手,透过影像,来解读电影中导演对于人物心理现实的描绘,以及导演的作者立场和价值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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