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生死之争②三亿票房下的市场怪现状

[提要] 孙海英、吕丽萍主演的《培尔-金特》今日将在国家大剧院上演。在5月5日的新闻发布会上，导演以及两位主演对“艺术与商业”这个恒久不衰的话题感触良多。孙海英怒斥当前戏剧界的浮躁作风，甚至大叹“话剧已死！”一时激起千层浪，针对这一论断，各方反应不一，话剧生存状态到底如何也再次引起人们的关注...[我来说两句]
[话剧生死之争①六大戏剧人回应孙海英炮轰] [事件回放：孙海英痛斥话剧已死]

    话剧是否已死？ 单凭孙海英一席话就开出死亡证明似乎有些为时过早。
    2009年，全国主要城市演出的大剧场戏剧作品达到40余部，总演出场次近3000场；小剧场戏剧作品仅在北京、上海两地就有70余部，新旧剧目总演出场次更突破6000场。总的戏剧观众人数超过100万人次，总票房金额在3亿元以上。(数据引自搜狐娱乐戏剧频道《2009戏剧演出行业报告》）

搜狐娱乐2009戏剧演出行业报告

　　若是从这组数据中见分晓，不但没死，还欢蹦乱跳，大有上梁揭瓦之势。但是，这三亿票房的制造者是抢占了半壁市场的“开心麻花”、“嘻哈包子铺”、“雷子乐笑工坊”等一批娱乐戏剧的制造者。“白领”、“爆笑”、“婚恋”、“职场”以及“悬疑”题材的话剧几尽迎合之能事。剧名也起的越来越让人不知所云——满城尽是金字塔、疯人院飞了、鲜榨小夫妻云云，似乎原创一个剧名就会失去观众的认同感。

　　话剧突然从一种高不可攀的艺术跌落成了门槛最低的赚钱生意以及艺人们露脸的另一种途径。制作者的专业水平越来越低，对自己的要求越来越少，导演是谁嗓门大点都能当，编剧干脆去掉，攒个故事谁不会？演员么，不管主持人、DJ、模特，谁能换来票房就谁上，演技成了最可以被忽略掉的事情。而演出商和投资商大都是实业家出身，以倒卖大米的路数倒卖着话剧。此种迎合能做得如此热火朝天，有人买账，绝不是制作者一方的努力成就，自是沆瀣一气的必然结果。

　　孙海英说的在理，“艺术不是因为你懂才来的，是因为不懂才来的”。然而，当下的话剧已经成了一种与看大片，逛商场，听笑话一般的消遣活动。若追究根本性的原因，似乎无人有错，在生活压力已经如此巨大的社会中，大多数人连翻几页书的力气都没有，又何尝会花几个小时的时间在剧场中学习呢？演出商看准了现代人的这种浮躁和对减压的强烈需求，完全创造了一种借助表演和剧场空间的段子剧。就像出售一个个撒气娃娃一样出售着戏剧，自然是看脸色调制，以迎合到位为己任。白领白天在办公楼的小隔间里被领导骂，被同事整，晚上来到剧场看领导被搞，同事遭殃，在笑声中将一肚子苦水吐出去。年轻男女忙的没时间好好谈恋爱，又不屑于落入俗套的回家陪妈妈看韩剧，所以到剧场来看小夫妻吵架，看出轨的丈夫忙得焦头烂额，把心头恨解了，把不甘愿也补偿了，很好，虽然，只是暂时的。

　　媒体也是这三亿票房的推动者和收益者。对媒体来说，话剧绝对没有死，反而日益欣欣向荣中。求他们的人越来越多，可见做话剧的人是在每日激增。而媒体的工作却也越来越简单，发发豆腐块文章，拿点赠票送送客户，拒绝掉各种懒得理的话剧。因为只要有炒点，读者就买账。再回到孙海英事件。一个老演员的愤慨与失望是发自内心的，但也不可否认，台下的媒体听君一席话的时候心中更是心潮澎湃，暗自掐算着版面与标题上这“炮轰”二字的炒作价值。孙海英成就了这龌龊的迎合之事。

　　如此说来，消费者花了三个亿振兴了话剧市场，养活了一批搞笑专业户，自己也落得了疏解压力。这笔账算起来，虽然有些别扭，但似乎也没亏着谁。然而，就好像被溺爱的孩子长大之后未必会尽孝道一样，被迎合惯了的观众渐渐地也开始厌倦千篇一律的搞笑，也开始对于市场上过于泛滥的新剧无从选择，干脆不费那个脑细胞，选择去大悦城够个物，一张话剧票的钱，换件可心的衣裳，哪里不值当了？于是乎，2009年下半年，话剧市场急转直下，呈现出了空前的惨淡。能赚钱的戏寥寥可数，连被内地媒体追捧得神一样的林奕华，一部左手拉着林依晨(在线看影视作品)这种讨喜明星，右手攥着男女关系这种亘古不变主题的《男人与女人之战争与和平》都未必获得丰收。不管好戏烂戏，一律夭折，话剧市场在2009年的尾末被狠狠地赏了一剂扫堂腿。当戏剧人自己将赖以为生的话剧作品降低到一本笑话集或一件H&M的裙子的层次上之后，又能指望谁来尊重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