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一座像莫斯科艺术剧院那样的剧院。”早在建院之初,曹禺、焦菊隐等戏剧大家就为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描绘了这样一幅蓝图。莫斯科艺术剧院是怎样的剧院?昨晚,好奇的人们冒着大雨来到首都剧场,观看具有113年历史的莫斯科艺术剧院首次访华演出的第一部作品——契诃夫的《樱桃园》。
演出前 席间
戏剧人要看“原味的”
观众席里可以看到很多熟悉的身影,导演林兆华、田沁鑫,编剧邹静之,演员蓝天野、郑榕、徐帆……几乎每个人都是带着一种“朝圣”的心情进入剧场。演出前半个多小时,邹静之就到了剧场。“俄罗斯文学艺术对我的影响比任何一个国家的都要深,从普希金到托尔斯泰再到契诃夫,都是我在文学方面的启蒙老师,现在能看到原汁原味的俄罗斯戏剧,我当然要来,三部戏都要看。”徐帆则说,“我们演过很多契诃夫的戏,我就想看看原版的到底是怎么演的。”北京人艺副院长濮存昕在演出前致词时透露,此次莫斯科艺术剧院带来的三部戏都非常受欢迎,票已经基本售罄。
《樱桃园》是契诃夫代表作之一,被誉为“19世纪后半叶批判现实主义戏剧的最高成就”,是戏剧人心目中的经典。故事以贵族庄园崩溃为背景,展现了大时代变迁过程中,告别与选择的困境,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演出前 后台
导演心里没底儿
和“朝圣者”的心情截然不同,身处剧场贵宾室等待演出开始的莫斯科艺术剧院副院长波波夫、《樱桃园》导演阿道夫夏皮罗就像是前来考试的学生,除了忐忑还是忐忑。
坐在众多中方嘉宾的中间,波波夫和阿道夫夏皮罗嘴里一遍遍说着感谢的话,心思却已经飞到了剧场里,到底什么人来看这部戏呢?“我们知道契诃夫在中国有非常高的知名度,也有很多人非常喜欢《樱桃园》,因为这是一部伟大的俄罗斯戏剧,也是实际上最伟大的戏剧作品之一,但这一切只会让我们更紧张。”
作为莫斯科艺术剧院的“镇院之宝”,《樱桃园》已经在三代戏剧人手里排了七八个版本。此次来到北京的是2004年剧院为纪念该剧演出100周年而重新创排的版本,代表着当下俄罗斯的戏剧形态。这一点,也是他们紧张的原因之一,“北京观众会不会喜欢、能不能接受这个版本的《樱桃园》?”
听说不仅《樱桃园》的票卖光了,后面两部戏《白卫军》和《活下去,并且要记住》的票房也都非常好,波波夫的嘴角浅浅地流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笑容散去,两只手又紧张地攥在一起。当人艺院长张和平和他握手时,他赶紧擦了擦手心儿里的汗。
演出后 台上
演员目送观众散场
大幕拉开,舞台上没有繁复华丽的贵族庄园,没有一棵樱桃树,整个舞台空空如也。两块幕布充当着墙、充当着门窗、充当着树林。随着剧情发展,各种椅子成为重要的道具,表达着剧中的种种隐喻。在这样简单至极的舞台上,俄罗斯联邦功勋演员、人民演员们的表演不夸张,不造作,自如地在舞台上“生活着”。
看着如此简约的舞台、演技如此精湛的演员,台下的戏剧人和普通观众都在揽镜自照。导演田沁鑫说,她心里有些难过。“现在我们国内的话剧舞台上一片娱乐,大喊大叫着和观众互动,他们却如此沉稳地保持着自己独立的气质,安静地演戏。这是一个有品格的戏,有一群非常棒的演员。”退休公务员刘先生说,这个简单的舞台用象征抽象的手法增强了艺术概括性,展现了舞台艺术的魅力,但当下中国的舞台却在向相反的方向走去。“我们的戏曲舞台抛弃了以前的留白和概括,片面地追求写实,什么东西都要真的搬到舞台上,反而失去了艺术的概括之美。”
青年话剧导演黄盈在学校读书时曾执导过《樱桃园》,“如此简洁的舞台,让你只能在乎演员的表演,他们敢于这么做是对民族文化、对表演的自信。”
契诃夫的戏并不热闹,但两个半小时的演出时间还是很快过去了。谢幕时,观众热烈而有节奏的掌声一次一次地将演员们召唤回来,似乎舍不得他们离开。看着兴奋的观众,演员们也高兴地挥动着手中的花束,就那样站在舞台上,目送着观众们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