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艺术市场悲喜交加

　　逐渐火爆的艺术市场

　　前不久，《中国文化报》的一个记者想做一个话题向我讨教，这个话题是“为什么一个画家画了十几年还没有卖出一张画？”这是个目前对艺术家最敏感的话题，当然题目有些极端，大多数画家一辈子还不至于一张画卖不出去，但大多数画家的确卖得不好，但这个卖得不好一般也就是说一年卖不了十几万。其实，稍微卖得可以的画家，一年的收入都要比工薪阶层来得容易，这也是最近几年美院报考热门的重要原因。

　　艺术市场在2004年开始“火”起来。这主要原因可能是中国主要城市的中产阶级开始日益增多，现在年收入超过一百万的中产阶级在中国少说也应该有一千万人吧，但中国的好画家多说也大概不过二百人吧。现在中产阶级装修房子一个意大利抽水马桶也得八千一万人民币的，花几万元人民币买一张油画实在应该是便宜的。再说，中国投资领域的宏观控制和人满为患，目前股票、地产等可以投资的领域几乎很少，而绘画市场最近几年的利润率都是50%或者100%以上的。前几年都说中产阶级以上的暴发户傻蛋，只知道在大理石地板、意大利抽水马桶、镀金水龙头上挥金如土，现在怎么也应该看到买艺术品的名利双收的好处了。

　　我在整个九十年代中后期经历的两个重要艺术思潮（先锋摄影和青春残酷绘画）就很说明艺术向市场的转化如何神速。1998年我策划了国内最早的先锋摄影展“影像志异——中国新观念摄影展”，参展的艺术家像洪磊、庄辉、郑国谷、陈劭雄等都是后来很著名的先锋摄影的代表人物，当时他们的作品连五百元一张人民币都卖不掉，但仅仅二、三年以后，他们的作品都卖到一千美元以上。

　　我在2002年策划了“青春残酷绘画”展，参展的尹朝阳、谢南星已是七十年代出生画家的代表人物。尹朝阳的一幅绘画在2004年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卖到了45万人民币。而在三年前他的同样尺寸的画也就在一万人民币左右。当然，像尹朝阳、洪磊等人绘画、摄影在近年的价格攀升也只是少数。但中国的艺术市场的确迎来了行情看好的势头。2005年1月我为一个画廊策划的女性艺术展“语言的阁楼——中国先锋女艺术家展”，更是在开展当天就卖掉了十万元的作品。

　　但这里举例的都还是前卫艺术作品，在整个2004年，实际上传统和当代的国画市场更是火爆。很多传统字画价格从几十万暴涨到一百万，一些当代名家更是买家上门求画，供不应求。因此，2004年的油画价格的攀升也有国画带动的因素。

　　当代油画市场的国际化

　　从整个市场评价看，当代油画在朝着比较规范有序的理想状态走（前卫摄影因为主要还是国外的买家在买，暂时还看不出国内市场的走向），而国画和书法市场比较混乱无序。

　　一个国家的艺术市场的所谓规范有序是指艺术作品的学术地位和它的市场价格是大体对应的，即有学术水准的艺术作品，市场价格相对较高；学术水准次一级的，市场价格相对较低。在整个九十年代中前期，中国的当代艺术市场可以说相当混乱。一些艺术水准不是太高的作品被抬高到很高的市场价格，比如像陈逸飞的绘画；而一些艺术水准较高的前卫性作品，市场价格则相对很低。但近几年的一个很好的迹象是，当代油画的一些优秀的中青年画家的作品在市场价格上正在慢慢追上来，并且逐渐形成学术评价大体上与市场价格对应的格局，比如像方力均、刘小东、尹朝阳等人的绘画，在绘画价格上，正在缩短与陈逸飞、夏俊娜的市场价格。

　　当代油画的这种良性趋势的形成一个直接原因是当代油画被纳入当代艺术的批评体系进行评价，经过九十年代的十年，已经大体上形成了一套评价话语体系。但当代油画市场良性循环的背后更深层的原因则是国际艺术体系带动作用。从九十年代初开始，中国的当代油画实际上进入了国际艺术体系的评价，随后，一批欧美和港台收藏家开始收藏中国当代油画，使中国当代油画开始进入国际收藏体系。中国一些当代油画家由于将作品卖给西方画廊和收藏家而在国内的生活暴富，但他们作品的出售价格在九十年代初一般只有几千美元，这在欧美实际上只能算很低的价格，即使后来到几万美元，跟欧美的在世名画家比，还是算较低的价钱。他们的幸运在于尝到国际价格差的甜头，即以中国极其廉价的生活费用（房租、助手、材料），卖欧美的价钱，并且不用交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