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说,由于西方健全规范的艺术评价体系和市场体系,实际上使中国当代油画的学术评价和市场跟国际直接并轨,一方面拉动了国内当代油画的市场价格,另一方给国内油画的艺术评价提供了参照系。这使得九十年代中后期的中国当代油画逐渐形成了市场和学术相互促进的格局。当代油画市场国际化的一个直接良性作用是,逐渐制止了中国艺术市场一直存在的不顾学术评价由少数庄家任意炒作控制市场的恶习,相对来说,国际收藏家的艺术鉴赏水平和市场规范意识都要强得多,并且,他们更注重艺术作品的中长期投资。
当然,当代油画仍然存在诸多的问题。比如,当代油画市场的兴起直接导致越来越多的前卫艺术作品商业化,西方画廊和收藏家产生的导向性直接导致艺术创作的后殖民文化倾向,国内收藏家对当代油画的收藏还仅限于容易从生活直观出发欣赏的写实油画,需要艺术欣赏知识背景的抽象绘画的市场还是问津者少。
国画和书法依然是无序
相对于油画市场的逐渐良性发展,国画和书法市场仍然处于一种无序状态。它的直接原因是国画和书法的艺术批评在过去十几年一直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当代国画除了被纳入前卫艺术评价的“新水墨”外,基本上没有什么象样的批评和学术评价。这就导致了国画市场基本上缺乏一套可以给市场价格定位的学术体系。当代书法的学术和市场状况差不多也跟国画一样。
由于缺乏一套系统的学术和批评体系,使得当代国画和书法的市场价格基本上是按照社会身份和行政职务来定位的,比如画院院长、美术学院院长、系主任、美术出版社社长、美术馆馆长或者美协主席,要不就谁谁是社会名人,这个社会地位体系基本上是和他们在画界和市场的地位对应的,但不一定跟学术水准相对应。
当代国画一直难以真正在欧美打开市场,其中一个主要原因是欧美艺术界一直对中国的当代国画抱有成见。他们认为中国的当代国画画得太快,半天不到的功夫就可以画完一张画,很类似于西方绘画中的速写,既然是速写怎么可能卖很高的价钱。另外,当代国画名家作品的销售方式还是延续传统的按尺卖,一尺多少万,这也很容易让西方人觉得有作弊的嫌疑,就像齐白石的画,一条藤萝往下拉一尺,就多卖了几万元,谁能保证齐大师仅仅是出于东方美学留空的考虑,而没有商业的动机。像国画界过于随便的笔会和政治献画创作在一定程度上也破坏了中国画在国际上的形象。
当代国画中当然也有真正的优秀之作,但国画市场在中国已有上百年之久,很多问题似乎也很难自我纠正。当代油画幸好有西方艺术市场的“传帮带”和言传身教,才逐渐内外呼应,步入正轨。但国画市场西方人也无可奈何,他们不可能给中国人定一个学术标准,中国画自身的现代创作和评价似乎也很难进行自我更正。
首先在当代学术评价标准上,这个更正仍然没有真正从“水墨画如何现代化”这个问题怪圈中走出来。其次,国画经过近代上百年的演变,其存在机制已经是一个高度社会化甚至政治化的机制。比如经典国画的假画和造假的猖獗,国画被用于洗钱和行贿收贿的手段,以及国画界的山头林立等,更有甚者,一些当代国画名家,和庄家联合起来将作品像股票那样炒作,都是国画市场一段时期很难自我纠正的社会和法制问题。
艺术市场背后的诸多问题
艺术和市场并不是一对矛盾的关系,尤其是在一个商业消费社会,艺术和市场可以形成一个相互促进的关系。像美国八十年代以来的许多重要的艺术思潮,无不是商业画廊推动的结果。但艺术和市场也可能是一种相互恶化的关系。
当代艺术和市场要形成一个良性的关系,首先是国民在普及教育和大学教育期间要有的很好艺术教育,按照理想的设置,应该是每个综合大学有一个中文系就应该设置一个艺术史系。但很专业的艺术史系目前在中国几乎只局限在八大美院,一些综合大学因为扩招收学费开始大量设置艺术专业,但主要是开设绘画、设计等技术课程,艺术史的系统教育几乎没有。实际上,即使连北大中文系的教授对现代艺术史也很少了解,更不用说其它专业了,这在欧美是很难想象的。
国民艺术教育的普及可以直接提升各阶层参与艺术收藏的艺术鉴赏能力,形成一批具有良好素质的画廊业主、收藏家、媒体记者以及管理者等。其次,艺术史专业的艺术史研究水平必须更系统化。目前,中国的艺术史研究水平总体上与欧美的艺术史研究相比尚有很大差距,无论是从出版、文献还是从研究生教育,至少要十年时间才谈得上赶上。
最后,国家应该有艺术收藏的免税政策,以及在拍卖、税收、艺术品保护方面有系统的立法,使得艺术品交易的漏逃税、艺术文物造假、不法洗钱、行贿受贿方面有足够健全的法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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