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飞：《赵氏孤儿》离想象的好还有距离

　　□谭飞（资深娱评人）

　　《赵氏孤儿》漏洞不少，以屠岸贾猜忌的性格，怎会轻易接受程婴携子上门？别以为招门客的人都是傻子，没智商总有基本情商吧？感觉陈凯歌想把《赵氏孤儿》弄成古装版《活着》。

　　《赵氏孤儿》一开始是悲剧，然后变成亲子教育片，程婴和屠岸贾比赛谁教育孩子教育得好。看《赵氏孤儿》，你能感觉到陈凯歌本人想降下云端的努力，但观众就不大会理解：本来，医生程婴有无数机会毒死仇人屠岸贾，但程大夫一心要把长大的程勃带到屠岸贾面前，告诉他是谁，我是谁，这事儿其实是一愿景，但为了实现这一愿景，程婴忍着没杀屠岸贾。片尾，程婴的伟大构想却被很简单很窝囊的破坏了，屠岸贾提前察觉出程勃的真实身份，复仇计划遭阉割，程婴跟屠岸贾一起报销了。这等于憋了两小时的劲儿，零点五秒就报废了。早知如此，不如早早毒死好，还让15岁孩子亲眼目睹人伦惨剧，太不划算了。陈凯歌也许是想用这样的结局来凸显程婴的伟大、渺小及窝囊，但他的角度一定会跟观众的情绪积累有出入，观众会觉得很不过瘾。

　　韩厥射了屠岸贾一箭后就不知跑哪去了，程婴画的那些大幅连环画也没了交代，这两个纰漏不小。《赵氏孤儿》落弧在葛优饰的程婴在太虚幻境中见到怀抱婴儿的海清饰的妻子，这种东西会让整部片子的调调不是黑色幽默而是灰暗压抑。但整片的原初目的并非压抑，而是黑色幽默中透着戏谑，这样的结尾相对初衷就拧了。多线索变单线索带来的戛然而止会让很多人觉得电影应改名《挽救赵氏孤儿的人》或《圣医程婴》，虎的头蛇的尾，那股气没贯下去。

　　金庸或古龙式武林复仇故事一般模式里，常有这种潜入仇家苦心孤诣最终报仇的，《说岳》、《说唐》里更多，这种东方式忠义观很俗套。电影《赵氏孤儿》的切入点和表达标的比较独特，相对于元杂剧或者一些由元杂剧忠实衍生而来的艺术品，这部电影当然是有现代精神的，它的可贵在于展现报仇过程中的亲情摇曳以及人性翻覆，把报仇报恩都暴露得纠结无比，它探索的东西貌似黑幽，实则更符合人性普适特点。我认同陈凯歌的目的设计，但发现实现目的的组织过程还是稍显凌乱，有些东西没理顺，没想圆泛，没策划合理就组织出来了，这不能不说是《赵氏孤儿》的最大遗憾。

　　我会给《赵氏孤儿》70分，主要奖掖的是表演、摄影、美工、音乐等，扣掉的三十分，大半源自情节、叙事、风格。它是一部不错的电影，但离想象的好还有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