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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滩画报:王墨林新戏《荒原》 台北的“荒原”

来源:外滩画报 作者:赵川
2011年06月08日11:47
 

 

 


  台湾小剧场运动前辈王墨林编导的新戏《荒原》,主角是两个已过中年,各患痼疾,政治和社会理想都挫败了的男性角色。他们在分道扬镳多年之后重新聚首,在一间堆满了旧报纸的地下室里,对台湾80年代的激进左翼社会运动,以及夹在其中的他们的个人命运,进行执着的梳理。

  2010年底前,我专程前往台北,看台湾小剧场运动前辈王墨林编导的新戏《荒原》。那时台北两厅院的“国家剧院”里,正上演取材自日本作家的文学作品,由英国剧团和日本演员合作演出的《春琴》。那是一部唯美、讲求好看的戏。正如所料,这种舞台美术场景和演员演技精致的戏,对于口味细腻的台北当代剧场观众来讲,颇能获得好口碑。但台北以拍戏剧、剧场照片著称的许斌,却给我发了更早前英国《卫报》(The Guardian)对这出戏的评论。《卫报》剧评家直接说,《春琴》的美艳有目共睹,“但这更像是在看一件奇异的东西,像是博物馆玻璃柜子里美丽而且非常昂贵的陈列品,你心怀敬佩,却不知它其实能干啥”。

  那么,戏剧能拿来干什么?同在那个档期,从“国家剧院”侧面入口的实验剧场里,王墨林的新戏《荒原》,或正想处理这类问题。王墨林对这出戏高调宣称的自传意味,使《荒原》明显与《春琴》有着迥然不同的旨趣。它不是要“再现”或“展示/炫耀”什么,而是成为他自己直面公众的行动本身。这是编导做出来,想要跟观众倾诉,交流意义和价值观的戏。这种戏剧,将剧场当成了议题讨论和意义求索的场所。

  这出戏由台湾著名演员李天柱和陈文彬主演,视觉艺术家陈界仁担任舞美设计。剧场里铺天盖地堆起来的旧报纸,为戏做了很好铺垫。现场我听到有政客自嘲,讲你们好狠,我们每天就是想把做的事情登上报纸,成为历史;但在你这戏里,历史到头来却不过是废纸一堆。

  “1987年,我们以为一场战役起码会改变一点点生命的意义,戒严时生命恍若孤魂野鬼、彷徨无主,解严后生命像精虫乱窜,一直想找到一颗卵子附着在上面。但是一场战役下来,只是帮助了那些政客达到夺权的阳谋。一场革命被埋葬在这片死沉沉的土地,混杂着遗忘的记忆和躁动的欲望。”(《荒原》柱子台词)。戏中的柱子和阿彬是两个已过中年,各患痼疾,政治和社会理想都挫败了的男性角色。他们都曾在上世纪80年代台湾解严前后投身社会运动,但终于为台湾的政治问题所分裂。他们都曾有过相近的乌托邦理想,世事弄人,他们还是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这两个人算不上一块硬币的两面,但跑丢了一方,另一方的心路历程讲给谁听才会懂?他们在分道扬镳多年之后重新聚首,相濡以沫,要解决各自的精神救赎。他们在一间堆满了旧报纸的地下室里,对台湾80年代的激进左翼社会运动,以及夹在其中的他们的个人命运,进行执着的梳理,相互求取温暖。

  王墨林不仅是这出戏背后的灵魂,他的自传宣称,“王墨林”还成为一名不在戏中,却在剧场里,在整出戏的内涵中的重要“角色”。他为剧场中的历史时空与剧场外的现实时空连接,提供了另一种生动的现场关联,带出层次微妙的戏剧性。观者满怀期待地要看“台湾反骨”王墨林,怎样演绎他身处历史消亡的边缘——他难以落实的政治理想和患绝症的身体,以及从这些经验中获得人世的知识和救赎。“王墨林”这个隐在背后的悲怆角色,更使这戏有某种逼人的“真人秀”的现实能量。戏剧一方面凝结于舞台之上,另一方面溢出剧场。

  布莱希特期待的“间离”效果,在《荒原》中因“王墨林”的存在,而使观者能够轻易出离舞台剧场,做现实与剧场之间的往返。“王墨林”给我们的提示是,首先,在这样一出关于政治理想、挫折、消沉和寻找个人出路的戏里,执着于街头运动,还是加入参政党团,剧中人物的政治决择,在他们的个人命运中起了极重要的作用。其中大量涉及台湾左翼社会运动和政治变化的内容,突显出意识形态在社会进程中的巨大力量。《荒原》有一个“致台湾八零”的副题,事关台湾社运往事。但在我来看,戏中蕴含的政治性,不是对政治的清理,或者对当年意识形态或社会力量消长的辨析,而是在当下难以言说政治的时代里,硬来关联政治的个人举措。如此“政治化”地对待和铺陈命运,已在这个时代中,有了一份久违的热忱和能量。这让我们这里那种叫《资本·论》的戏,相较之下显得十分低俗和虚伪。

  然后,在这出戏里,什么才能使那两个角色真正超越挫败,重新上路,或曰得到救赎?“王墨林”在将自己分身为二的戏剧游戏中,仍不能翻转命运。阿彬没有头绪,要回老家去安静地想一想,柱子则结果了自己的性命……“那个年代的记忆,每一段都变成了流离失所的幽灵,坠落在黑暗的深渊里,遗忘好像是必然的命运……”(《荒原》柱子的台词)。王墨林的戏剧中,总会重复这类暗淡伤感的呓语。然而,我以为《荒原》的意义在于,“王墨林”这个角色提供的强大隐喻——其实剧场可以是一场抵抗虚无的行动。柱子和阿彬被编导王墨林的人生领悟框死或局限,似乎抵抗乏力,救赎困难。但角色“王墨林”却眼看着能拉开架式,身体力行地做出一出戏来,在冠以所谓“国家”名头的台北剧场里,将那些失败了的对抗公然放大,形成他的政治剧场。

  这里或许没有布莱希特希望通过间离对规律的揭示,但间离令“王墨林”这个人,能因为剧场,而跨越命运,再做一击。在这出戏中不断被提及的挫败感,不是走向灭亡的消极意味,相反地它展示了另一种力量:对抗在社会中的被淹没——以剧场展开个人对不愿随波逐流的权利要求。“我可有勇气?我可有勇气?总还有时间来把身上一块伤痕撩给人看,告诉他们说:这是我作为人生失败者的烙印,是的,我可有勇气来搅乱这个世界?”(《荒原》柱子的台词)。

(责任编辑: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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