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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导演王墨林:在黑盒剧场里召唤历史幽灵

来源:搜狐娱乐
2010年12月08日15:42
王墨林
王墨林

  对于台湾八○年代以降的文艺青年们来说,王墨林这个名字是集体记忆的一部分,许多人透过他的书写、言论、剧场和社会行动接触到自己所陌生的,例如日本和韩国的前卫剧场,并且反省自以为熟悉、其实漠不关心的,例如身体文化、历史记忆、灾害的创伤、癌症、死亡和盲人的黑暗世界。

  拒绝遗忘历史,因为身体还清楚地记忆着

  作为一位跨越世代的启蒙者,王墨林却不大喜欢人家称他为「老师」:「我从来没有进入到学院体制里,与其说『老师』,我更像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永远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好奇的孩子自然无法忍受沉闷的课堂,于是翻墙逃学,到围墙外面那个更宽广的社会游荡。「面对社会我不会老化、世故。说起来奇怪,我是个虚无主义者,却对社会满怀希望,因为它不断在变,人的思想、感知、审美、一切都在变。我们不断经历着新的历史阶段,然而学院教我们的,都是已经死亡的东西啊!」僵死的话语无法掌握流动的生命力:「如果我们还在用学院的那一套,建构我们认识世界的方法和审美经验,那么面对社会,我们只会退缩,躲进死掉的意识形态,看不见真实具体的社会,和真实具体的剧场」。

  难以想象,如此抗拒僵化、追求社会活力的王墨林,居然来自一个贯彻暴力的军队体制。一九四九年生于台南,王墨林在台湾剧场活动还非常贫瘠的七○年代,考进了政治作战学校影剧系,毕业后下部队服役十年,退伍时官拜少校。文学界有所谓的「军中作家」,戏剧圈的「军中剧场人」,恐怕就「王少校」那么一位了吧?关于这段占去大半青春的军中岁月,王墨林曾残酷地剖析,自己就像一具生殖器被阉割的身体,是戒严记忆被深深地铭刻在皮肤底层,在血和肉的内里。台湾社会用短短二十几年的时间,就把压迫人民四十年的戒严时期洗刷得一乾二净;王墨林拒绝遗忘,因为他的身体还清楚地记忆着。

  在日本得到启蒙,返台投入剧场运动

  在政战学校,王墨林就开始写影评,听戏剧家姚一苇开的西方戏剧原理课;不过一直等到退伍后去了日本,他才真正展开了他的剧场学习年代。在东京,他不但勤跑剧院,看遍能剧、歌舞伎等传统戏曲,接触到舞踏、寺山修司等前卫剧场导演的作品,也跟着日本朋友走上街头,走进反天皇、反歧视外劳等各种街头运动的队伍里,看见了教科书和风景明信片所遮蔽的另一个日本。然而,要说日本让他大开眼界,其实是令他更为内省,去检视殖民历史在一个台湾人身上烙印的痕迹。「日本影响我很深啊!我小时候住日式房子,现在住的也是破烂的日式房子,附近的老房子都被拆迁了。」他说:「其实,那不只是日本的影响,而是殖民的影响。殖民并不一定是负面的,我一直认为日本五十年的殖民统治,在空间、对象、身体上都留下了美学的厚度,这不是赞成或反对、排斥或接受的问题——二分法是最烂的逻辑,统/独即为一例——而是我们无可回避的、后殖民的残余。你看,像中国内地没有被日本殖民的经验,他们的年轻人就不习惯跪姿,可是台湾人在榻榻米上就可以跪得很自在。」

  王墨林回到台湾的一九八五年,正值解严前夕社会剧烈变动的时刻,以及小剧场运动勃发的时期,他随即投入这场社会和剧场的冲撞,于一九八八年策划了台湾第一出行动剧场《驱逐兰屿的恶灵》,在兰屿居民共同参与之下,结合剧场和行为艺术的手法进行反核废料的抗争。然后,八○年代很快地结束了,历史只是轰轰烈烈的过场,什么也没有留下,「尸骨无存」,王墨林说,「不只是当年那些搞政治运动的人如今已经各取所需,在艺术领域,你也完全看不到任何反映八○年代的典范。想想,这不是很恐怖吗?六八年对法国思想文化的冲击是很巨大的,乃至于你在村上龙、村上春树的小说里,都看得到日本六、七○年代的那种气质,可是你在台湾看不到。好奇怪啊!」

  剧场呈现死亡的世界,一个超越现实的世界

  更奇怪的是,罹患历史失忆症也就罢了,当九○年代台湾进入加速的现代化和消费文明,艺术家好像也得了失语症般,无法表达身体在这个资本主义全球化底下的处境,以至于在王墨林看来,台湾根本还很「土」,能够反映整个现代化过程的「现代剧场」还没发生。「你可以看到,在全球化的城市空间和流行文化里,年轻人的身体愈来愈相似,也就是说,现代化造就了同构型的身体。」王墨林说:「台湾喜欢说自己现代化,那么现代性在剧场里的反映,是什么?是云门舞集的『身心灵』吗?还是屏风和表坊的悲欢离合?剧场和身体的城市性格在哪里?台湾的『现代剧场』又在哪里?」问题的核心在于对话语的过度依赖,和身体感性的匮乏:「林奕华和王嘉明的戏为什么吸引年轻人?因为他们表达了某种城市的情境,但玩的还是语言游戏,是没有身体的广播剧,只要让人笑就好了。」

  王墨林的火力和活力一样丰沛,但是他真正关注的,是死亡。「面对历史就是面对死亡。」他说:「比如我们面对尸骨无存的八○年代,就是面对一片荒芜的精神世界。」尤其是得了癌症之后,王墨林对于死亡的体认更深了:「癌症教育了我如何去面对那么具体的死亡。癌也教育了我,人在死亡面前是完全无能的。台湾有那么多的地震、风灾,台湾人应该很能体会我所谓的死亡。」死亡不只是隐喻,它是人作为肉体的存在所必须面对的终极现实,「它划定了存在的限制,并让我们从一个高度超越这个限制。」同样的,在王墨林的定义里,剧场呈现的是一个死亡的世界,一个超越现实的世界:「对我来讲,舞台是一个精神世界,所有的身体都是幽灵」。例如在剧场作品《黑洞》里,王墨林透过盲人,揭示了身体的超越性:「明眼人仰赖视觉去辨识空间,身体常常是不在场的;而盲人的空间是慢慢摸出来的,他们是活在死亡一般黑暗的世界里的幽灵,把我们身体所感觉不到的都摸得一清二楚。」

  (文/郭亮廷 图/许斌 摘选自台湾《PAR表演艺术》杂志第216期)

(责任编辑: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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