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毕的故事》,朱天文和侯孝贤导演开展了长期的合作。回想起初识的印象,朱天文说:“我觉得他根本就是个小鬼呀,很草莽气,就是从城隍庙里混出来的。当时他们说要买《小毕的故事》的电影版权,而且他们毫不杀价,原来预想的杀价什么的都没有,根本没价。互相一看,就觉得是同类人吧。”她笑说,其实侯孝贤心里一直都有一种“黑道”情怀,“其实就是一种侠义,因为他这个草莽没有做到顶,就改邪归正了,是他的一种缺憾,所以在他后来的很多电影里,他总会有这种我们说他的黑道情怀。他年轻时候的名言是曹操的那句相反的话,曹操说,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侯导年轻的时候看到这个就说我是相反的,我是宁可……相反是什么,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这个变成他一生的过于浪漫的一种情怀,天下人都可负我,我不负他,就是这种古侠的浪漫。”
很多人都说朱天文是侯孝贤的御用编剧,但也有人说,侯孝贤是朱天文的御用导演,对此,朱天文直言:“我觉得前句比较对,后一句不正确。”她认为,自己有自己的战场,“我觉得我自己的战场,或者是成就感的部分,或是你自己真正表达当然是文字,这个是我的立足点。侯导的电影,他是在用影像讲话,那是另外一件事情,我觉得这样合作我们也有二三十年了。电影对我来讲,它是一个谋生的工具,但我也不给其他导演写,我用剧本来养我的小说。大概有一两年或两三年写一个剧本,可以让我过简单的生活。让我对主流社会保持敏感度,把那些东西写下来,简单生活是要有敏锐的眼光,然后能够写小说,一直写下去。所以我是这样在看电影,它是我的谋生工具。”
台湾女作家朱天文,著名导演侯孝贤的御用编剧,1983年《小毕的故事》获第二十届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奖,此后的《童年往事》、《风柜来的人》等也屡获殊荣。本周日晚,她将出现在娱乐频道的《可凡倾听》中,除了讲述与侯孝贤的缘分,也讲述了与已故台湾女作家三毛的一段情谊。
至今写稿不用电脑
朱天文的父亲是作家朱西甯,妈妈是翻译家刘慕沙,在这样一个家庭氛围中成长,对她们姐妹日后的从事文学创作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朱天文说:“可能早期你自己完全不觉得有这么大的财富,但越长大越知道,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读到了鲁迅的作品,就喜欢沈从文。”如今朱天文写稿,也还是不用电脑,而是用父亲留下的特定的稿纸,“因为当时父亲觉得外面买的稿纸,他都不喜欢,就自己画格子,画了五百字的稿纸,横的、直的,交给印刷厂印。当时印了很多,没有用完他就去世了。他还特别印了一些四百字的稿纸,给我妈妈用的,因为我妈妈字比较大,以前打网球的,手比较粗的。爸爸去世后,我们整理遗物,我就从床底下翻出两箱稿纸,有三十几摞,每张五百字,我看了一下,觉得大概我的人生也就是这样了吧,我如果能把这些写完的话,那我此生也可以交代了。”
三毛留下的无形遗产
在朱天文的散文中,也曾经写到过三毛,回想起与三毛的交往,她还历历在目,“当时三毛在加那利群岛跟荷西在一起,她会固定收到皇冠出版社寄给她的书,就会看到《三三集刊》,里面有我妹妹朱天心写的一篇《挤嚷阁》,写高中生活,写我们姐妹三个得到一个巧克力糖,那时候的巧克力还是非常贵的,舶来品,每次拿到,我们三个人就是比赛谁吃得慢,因为你吃得快,一下就没了,谁吃慢就谁赢。结果三毛看到了,她说,哎呀,真可怜,就寄了十美元到皇冠转给我们,还附了一封信说,这十美元每天就让你们买巧克力,痛快吃一场。等她从加那利群岛回来,在某个小说奖颁奖典礼上,我们就见面了,那时荷西已经去世了”。
有两三年的时间,三毛与朱家来往很密切,“她会找我们去她家,然后她妈妈做一桌子菜。三毛一有钱,就会买我们的书,四处送朋友。那个时候,我们才二十出头,她就带我们去一个好吃的地方,让我们这群办期刊的年轻人大吃,我们那个叫是狼吞虎咽、风卷云残,她就不怎么吃,就看着我们这样,很开心的样子。后来等到我们也差不多到了她当时的年龄后,我们说,哎呀,原来她当时看着我们的眼神是她也吃不动了,玩不动了,可是她经济上有这个能力,她就带年轻人们吃好吃的,玩好玩的,看着你们的眼神,就觉得自己有能力,你们帮我吃,你们帮我玩。她的那个目光,我一直记得,等我们自己有能力的时候,我们也愿意这样对待我们的下一代朋友,他们很年轻,穷穷的,也希望这样子的热情他们不必急着还,就承受下来,接纳它,等到他们有能力的时候,再传递给认为值得期待、值得交往的人。我觉得这是三毛交给我们的一笔很大的遗产。”
新报记者|霍燕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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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史少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