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导演刘伟强：《精武风云-陈真》很“打眼”

刘伟强

　　我昨天刚学会一个新词汇“打眼”。我觉得这个词很年轻，很时尚，也很能概括这次《精武风云》的特点

　　文 / 朱玉卿 赵佳佳

　　尽管距今年“十·一”档期尚有时日，但数部国产大制作影片“同台竞技”的态势还是让市场气氛空前紧张。除了张艺谋导演的《山楂树之恋》，吴宇森监制的《剑雨》，以及徐克导演的《狄仁杰之通天帝国》，由刘伟强执导、陈嘉上监制，甄子丹、舒淇等联袂主演的《精武风云·陈真》（以下简称《精武风云》）也开始频频推出新动作。《精武风云》出品方光线传媒在8月26日发布了影片的第一款预告片，同时宣布：“上映日期不会因任何影片加入“十·一”档期而改变：9月21日正式全国公映。”有业界人士认为，今年的“十·一”档期集中了从暑期档“出走”的多部“大片强片”，竞争热度不仅会超过以往同期，甚至“堪比贺岁档”。对于如此激烈的竞争，导演刘伟强笑言：“每个档期一定都有很多电影，对自己要有信心，没有信心就不要做电影了。”

　　从被奉为港版“007”的“古惑仔”系列，到尝试数字特技的《风云》系列，从把港产警匪“卧底”片推到极致的《无间道》系列到纯情的《雏菊》，再到曾在暑期档创下高票房的时尚大片《头文字D》，刘伟强被称为香港的“百变导演”。在北京竞园刘伟强的工作室里，《综艺》记者专访了这位“从不愿重复自己”的“鬼才”导演。刚进工作室大门，记者就大开眼界：门口就是一辆“当年陈真用过的摩托车”，正对门口的阁楼上横挂着“精武门”三个大字，通往阁楼的楼梯下则放着各式“炸弹”。“‘打眼’吧，这些都是《精武风云》的道具。”光着脚在工作室里走来走去的刘伟强边向记者“炫耀”其家当，边向记者“显摆”：“我国语还可以吧，‘打眼’就是昨天才学会的。我觉得这个新词最能概括陈真（《精武风云》）这部影片。人们会看到一个全新的‘陈真’，会看到不一样的刘伟强。导演就得这样，既要有积累，又要不断学习新的东西，重复就没劲了。”

　　谈及“百变”，刘伟强说一切都源自他的“年轻态”：“我经常从周围小辈身上学到新东西，了解他们所思所想。我也经常坐地铁和公交车，了解其他年轻人的生活，熟悉他们的语言，观察他们的动作，并想办法在影片中体现出来，毕竟现在的观众都是年轻人嘛。”谈及他的“古惑仔”和“风云”，他表示：“真正的导演就是这样，能不断开‘风气’之先。”而谈及他的“文”戏，他最得意：“你知道《雏菊》在世界各地上映时，很多人都以为‘刘伟强’是个韩国导演，哈……连韩国的导演朋友都说我拍出了‘地道的韩国片’。不瞒你说，陈嘉上找到我重拍陈真，就是看上了我‘能文能武’，因为好的影片需要这种平衡，而好的导演就是不断尝试做好与影片有关的各种平衡工作。”临走时，刘伟强还不忘叫上记者在“精武门”牌匾旁合影：“一会请你们的摄影记者给我在这个位置拍张单身照，一定很‘打眼’。”

　　这次的陈真很时尚

　　《综艺》：从预告片看，《精武风云》似乎还有《无间道》的影子，比如甄子丹与舒淇所饰演的角色之间关系就相当微妙。

　　刘伟强：以往的陈真就是打、打、打，我不想让观众看到的全是打戏，而要故事情节好看。比如《无间道》里“猫捉老鼠”的斗智斗勇，观众才会觉得好看。在影片中，1925年前后的上海滩，各种社会情况也很复杂，整个故事发生进展的背景都是依据当时实际的社会情况而定的。（他们之间有爱情吗？）若有若无啦，他们还是蛮痛苦的。因为那个时候局势很动荡，各为其主，都有自己的职责，对感情虽然很敏感，但背负着责任，不能放任感情的释放，所以这个爱情就是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捉摸不定，还是让观众自己体会吧。

　　《综艺》：《无间道》中各种角色陷入的是“身份地狱”……

　　刘伟强：《无间道》告诉人们很多东西。“无间道”是地狱的第十八层，如果你留意你会发现影片中有一个镜头，在庙里，镜头是从上往下俯拍的，从上一格一格往下走，一直到最痛苦的最底层。梁朝伟他们当卧底，实际上是生存在很痛苦的地方——人不人，鬼不鬼，自己也搞不清自己的身份。所以影片里有好多他们对着镜子看自己的镜头，就是想看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内地有些文化学者认为，《无间道》从本质上体现香港文化的无根性。）这是对的，因为香港确实是这样，在回归之前，香港人对自己的身份也定位不清，我最讨厌的就是香港人却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我们的父母是从内地过去的，而我们接受的却是英式教育，从小生活在英国人的统治之下，上课前要听英国人的国歌。我们从小就有压力，很惨，是没人理的孩子，很多人都是这种心态。

　　所以《精武风云》中我拍上海会拍这么精彩，1925年的上海跟香港差不多，也是租界，也有各种社会角色在里面，也有各种身份和挣扎在里面。你想，影片能不精彩吗？

　　《综艺》：与之前的此类影片相比，你认为《精武风云》有哪些方面的突破？

　　刘伟强：大多观众们都知道有李小龙版的“陈真”，和陈嘉上拍的李连杰版“陈真”，要有所突破，难度是一定的，所以嘉上才找我谈合作。他找我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难题，打造一部和过去所有版本都不同的《精武风云》。我们争论很久，我说，我不会也不能重复他们之前的东西，跟之前的要完全不同。

　　首先，《精武门》结尾虹口道场（一场恶战）之后很多人不知道陈真是否还活着。这次影片开片就从虹口道场之后开始——陈真没有死，他去了欧洲。当时正值1917年第一次世界大战，英国人和法国人来香港找了很多劳工助战，陈真就乘机去了欧洲战场，1925年又回到上海。他在法国参加了一个中国人的爱国团体，回来后帮他们对抗日本人，最后在上海碰见舒淇，舒淇的身份是情报员，黄秋生是夜总会的老板。夜总会是收集情报的最佳场所，陈真就是在这里遇到舒淇，故事就从这儿开始。

　　其次，陈真在这部影片里的气质和性格与之前完全不同。这次的陈真很时尚，从欧洲读书回来，一出场就身穿西服，抽雪茄，会说法语和英语，很有才华，还会弹钢琴。一改以往血气方刚一介武夫的形象，是个很有智谋的英雄。

　　再者，这次的陈真不再是“孤胆英雄”，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背后站着一大批爱国青年和仁人志士。他也不再仅仅为了报个人之仇，不再狭隘地为自己的师傅和“精武门”报仇，他的眼界更高远，目标更大，是为整个民族而战斗。

　　《综艺》：说起时尚，你之前的《头文字D》里就有很多吸引年轻观众的元素，比如周杰伦、赛车等，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在商业电影方面的“天分“？

　　刘伟强： 我的影片都很“ 时尚”，很受年轻观众喜欢啊，还有以前的“古惑仔”和之后的“风云”等。关键是我保有很年轻的心态。我成立公司时就很年轻（1995年与文隽、王晶合组最佳拍档电影制作公司，时年35岁）。在家里，我儿子也很年轻，我知道他们玩什么，怎么玩，喜欢什么。尤其我现在还坚持要去地铁里，去看年轻人穿什么，关注什么，说什么。我昨天刚学会一个新词汇“打眼”。我觉得这个词很年轻，很时尚，也很能概括这次《精武风云》的特点。我会尽可能地贴近观众们的想法，平时特别留意年轻人喜欢的元素，把这些融合在电影里，帮助观众入戏。

　　“武戏”很别致 “文戏”更精彩

　　《综艺》： 但从类型来说，《精武风云》还是偏功夫片？

　　刘伟强： 当然我们是很讲究action（动作）的，当初拍摄时我和陈嘉上就非常注重故事情节的发展以及影片的“故事性”。想要观众完全投入到陈真这个人身上，当然会有很多action（动作）的东西。但是应打则打，不会为打而打，所有打戏都是根据剧情的需要，两人对峙，需打则打，不会刻意添加。

　　《综艺》：提起“陈真”，观众最期待的还是影片里的武术动作和功夫等元素，该片的武术指导是甄子丹，他在武术招式设计方面有哪些创新或突破？

　　刘伟强：他（甄子丹）学过咏春等很多东西，为什么要找他（兼做武术指导）？就是因为他了解这个东西，对武打很熟悉。《精武风云》中的功夫不同于传统的打斗，呈现给影迷的是一套全新的“综合格斗”，更有节奏，更加Power（有力量）”。

　　观众会更感到打得真实，能看得出来被打的人是真的痛，因为不痛我们就NG（停机再拍）。比如影片中甄子丹在雨夜的那场打斗戏就很精彩，除了真拳实打还有枪战爆破场景。还有拍欧洲战场那场戏，我们用了30个爆破师，其中有不少是从韩国请来的专业爆破师。用各种方法制造不一样的打斗，就是为了要有不同的东西给观众看，用各种道具把气氛烘托出来，做到每场打戏都是不同的。场景设计上，虹口道场那场戏也跟从前完全不同，是很经典的场面，不是一对一的单打，而是一人对一百五十个人。开机半年前我们就开始讨论动作该怎么拍，仅爆破就花了两个月，商讨试验了很久，包括危不危险，能不能控制，不能控制又该怎么去做等。

　　《综艺》：对甄子丹在影片中的表现，你作何评价？与之前李小龙版与李连杰版陈真相比呢？

　　刘伟强： 相对之前的《精武门》和《精武英雄》，陈真的武打动作和表演都是不能重复的，要有新意。所以甄子丹饰演的陈真改变了其以往很能打其他都不懂的武夫形象，《精武风云》中的陈真不仅很义气，他的视野很开阔，不只动手还动脑，更机智了，跟“007”差不多，身上背负的民族大义的东西也多了。

　　《综艺》：影片的文戏如何？因为对现代功夫类型片来说，文戏和武戏之间的平衡变得越来越重要。

　　刘伟强：文戏当然是我最拿手的了。陈嘉上之所以找我，就是为了平衡文戏。影片中既有兄弟情，也有爱情。与日本人的冲突，不仅有面对面的打斗，还有背后的谈判、斗智斗勇，去寻找对抗的最好途径等。还有处理陈真对外来压力的承受，这些都是为了加重文戏的部分。事实上，导演的工作就是不断尝试做好平衡工作，平衡与电影有关的各种元素。

　　《综艺》：你之前参与导演的《雏菊》，文戏已经给观众留下过深刻的印象……

　　刘伟强：是，那部戏也很“打眼”。（当时是《雏菊》的出品方找到你吗？）对，我这么有“名”，当然是韩国方找到我。其实我也斗争了一段时间，要不要拍？拍不好怎么办？那时我已经很“出名”了，不能失败。我先看了剧本，有点看不懂，韩国的表达方法跟我们完全不同。后来我很大胆地要求改剧本，改动最大的是把原来复杂的情节简单化，加重了人物之间的关系，要让观众看明白。很多对白是韩语，我每天不停地听韩语的录音盘，催眠自己，对照中文译文，填鸭式的学韩语。最高兴的就是最后韩国人很认可《雏菊》，在世界各国上映时，很多人还议论说刘伟强是韩国导演，哈……。影片在中国上映票房也不错，内地很多女性观众就是通过这部影片知道我的，很开心啊。

　　没有信心就不要做电影了

　　《综艺》：你有没有想过这部影片的档期竞争，比如前有张艺谋的《山楂树之恋》后有徐克和吴宇森的影片？

　　刘伟强：我拍电影30多年了，对档期、市场很清楚啦。我拍的影片都要最好的档期，拍片时就带着这个想法，像《古惑仔》系列基本上都是在暑期、圣诞节。当年的《伤城》在内地竞争惨烈的贺岁档照样创下8000多万元的票房，而当时这部影片放在贺岁档期并不被看好。我常常告诉很多人，每个档期都有众多对手，对手强不强你自己心中要有数，但你要觉得自己是可以的。你不能想太多，每个档期一定有很多电影，对自己要有信心，没有信心就不要做电影了。

　　《综艺》：包括后来的《游龙戏凤》，一部轻喜剧式的爱情影片，但在内地的票房超过1亿元。你有没有感觉到观众们的口味在改变，或者说内地的市场行情在变化？

　　刘伟强：从《无间道》系列和之后的《雏菊》《伤城》的沉重，到《游龙戏凤》的轻松，不是因为观众的口味变，还是因为我自己要有所突破。爱情轻喜剧我从前没有尝试过。春节期间，观众们就是要看轻松一点的东西，看童话式的爱情故事。我从那一年的10月份就开始不停地争取（春节档期），一定要上春节档，最后年初一上映，果然成功了。若不是放在这个档期也许不会过亿元。

　　《综艺》：当前很多港台导演都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内地，你有无这一打算？接下来还有哪些电影拍摄计划？

　　刘伟强：我应该是比较早来内地的一批导演了，1992年就来北京开始与内地合拍电影。我自己拍摄的的影片几乎全是以合拍的形式运作的。至于今后的打算，你看前面这个牌子（一个白底书板，上书“店庆一周年大喜”），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在这里正式成立了一个工作室，到今天刚好一年了。

　　我最大的感受，就是来北京之后方便很多，最重要的是这里电影人很多，包括电影企业和电影机构；北京也是挑演员的最好地方，电影资源很多很全，很方便。接下来在内地还有很多电影计划，前几天《美丽人生》刚拍完，今年春节档期就要上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