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资本成熟 需谨慎对待题材和市场

　　今天的电影界，谈产业的，谈资本的，似乎已经超过了谈艺术的。谁还在乎艺术呢？过去说拍电影需要钱，现在说拍电影能赚钱。电影界现在不差钱，因为能赚钱，资本也就闻“腥”而至。这是资本的本性所决定的，哪里能赚钱，就冲向哪里。其实，资本能通过投资拍电影赚钱，也就是近一两年的事。此前，在电影这个行业里，演员可以赚钱，导演可以赚钱，编剧可以赚钱，发行商、院线都可能赚钱，只有投资人是不赚钱或很难赚到钱的。所以，在相当长时间里，拍电影的总是为钱发愁，现在好了，有钱人都盯着电影，电影真的不差钱了。

　　星美老板覃宏说得好，整个中国电影市场才多大的摊子，去年整体才不到60亿，你随便拉一个房地产项目，哪个不超过100亿？如果真有那位大老板，拿出办房地产的气魄办电影，那他一定就是中国电影业的“大托拉斯”，就能垄断整个电影业。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小作坊式的公司怕是没有生存的余地了，他们的生存空间将一再被挤压，直至被挤出电影产业为止。有人或许以为，市场很大，东边不亮西边亮，或者说，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拍你的，我拍我的，互不干扰。实际上已经不可能，大公司不仅垄断了市场，而且把市场做成了铁板一块，严重地影响着观众的口味、趣味、品味，以及观影习惯，没有人会在意你拍什么，观众的消费只能被有实力的大公司牵着鼻子走。这是可以预见的，如果中国电影产业的资本运作向着大公司垄断的目标继续前进，那么，这一天也就不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了。当然，小公司可以被大公司兼并，成为大公司的一部分，也就取消了他们的独立性和特殊性。这绝非中国电影之福。很显然，有钱可以把产业做大，却未必能把电影拍好。中国电影没钱的时候，常常听有的导演说，给我那么多钱我也能拍出这样的电影。实际上，当他真的有了足够的钱的时候，拍出来的电影却未必胜过从前。这样的例子俯拾即是，不提也罢。其中的原因也许就在于，人被钱压倒了，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钱，身心不堪其重。而电影人，负担如此之重，又怎能把电影拍好呢？

　　由此可见，中国的电影资本事实上还处在原始积累阶段，而并非成熟时期的资本。处在原始积累阶段的资本具有哪些特征呢？最主要的，就是它近乎疯狂的掠夺性，再加上中国人的“急脾气”，急于收回成本，急于赚大钱，急于使资本成倍地增值，急于成为电影业的暴发户，所以，更急于要把电影资本市场的这个泡沫吹大，就像吹大楼市的泡沫一样。表现在电影领域，就是对于题材和市场的掠夺性开发，就是轻言进军国际市场，而忽略了电影本身的品质或质量。这种情况近些年我们看到的已经不少，何时才能有所改观，不必这样急功近利？我以为要等到资本的成熟，这个时间可能会很长，十年、二十年，也许不止，中间很有可能还会出现波折和反复，所谓的重组或洗牌是经常发生的，但有资本总比没有资本好，民间的竞争总比国家的垄断好。很多人不喜欢好莱坞，但好莱坞的电影产业模式，堪称世界电影产业发展的范本，它能生产烂片，也能生产很好的电影作品。这当然是我们所希望的，为了这点可怜的希望，我们还得耐心等待。

　　解玺璋（文化评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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