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明与春娇》：两杆老烟枪的爱之初体验

　　作为史上最纯情的三级片，进入内地之后，《志明与春娇》还是遭遇了河蟹的伏击，司徒慧卓讲的鬼故事只剩下半个，而谷德昭的黄段子则更是杳无踪迹。香港怪鸡导演彭浩翔，联合才女麦曦茵打造的鬼马剧本。这是一部电影局参与再度创作的电影，虽然没有达到将彭浩翔的早期电影《AV》折腾为《青春梦工厂》那么高的段位。《志明与春娇》里有无数的意外和惊喜，余文乐喜欢看干冰在马桶中升腾起的烟雾，杨千嬅即便是有哮喘病也不所不惜要抽烟，他们在情趣酒店里的手忙脚乱，原因只能有一个，“哥就喜欢重口味和恶趣味”。

　　内地公映版的诸多细节显得支离破碎，然而还是能散发出神采飞扬的韵味。当内地的编剧和导演们，还是憋着劲找寻时尚、都市、爱情、轻喜剧这些要素搅和在一起的配比时，杨千嬅和余文乐这两杆老烟枪的爱之初体验却被彭浩翔玩得举轻若重畅快淋漓。广告和化妆这两大门面行业，在香港有着很重要的GDP份额，熟男志明与熟女春娇打的这份工天然就是时尚。偶然相遇的一份情，没有承诺，自然的兑现，没有方向又随意的对话，话赶话的就有了默契，很无厘头也很没有逻辑，为什么志明与春娇就好像“潘金莲巧遇西门庆”，当然是有内在道理的。按照小说家刘震云的说法，找对有话说的那个人是一辈子的事情。

　　香港人的八卦心态，更是将钢筋水泥构成混凝土森林中的陌生男女搞得很是亲切。他们借助吸烟这个媒介，交流各种信息，杨千嬅在认识余文乐之前，已经听到他的许多段子。司徒慧卓、张达明向女烟友们大喷的话题，涉及到余文乐和女友反手的八卦，其女友在一次同事聚会上暴露了自己的偷情秘密：电影画面停留在女友手镯上，可以清晰看到一根某部位“金色的体毛”，不过内地版改编为“那是余文乐买不起的”，会意的观众会发现真正秘密的所在。《志明与春娇》最让观众愉悦的就是“港人就是那么回事儿”，杨千嬅和余文乐的都市男女的范儿，从骨子里渗透出百无聊赖的人生只能靠爱情来滋润，小波动小情绪的活色生香煞是有趣。

　　《志明与春娇》绝对没有什么大场面，但无人能否认《志明与与春娇》的都市动感，彭浩翔延续《出埃及记》的音乐风格，磅礴进行曲只不过为配合小人物的喜乐和忧伤。“志明与春娇 ”这两个名字灵感来自台湾的俗语，泛指恋爱中的男女，他们在台湾就像内地的梁山伯与祝英台一样广为人知 。歌手陈升与五月天都曾以“志明与春娇”为题创作过脍炙人口的爱情歌曲。一向剑走偏锋、古灵精怪的彭浩翔，这次片中大玩网络热词，但是不好意思的是，当春娇的男友黄德斌说志明与春娇唱K的事情被别人发到Facebook，内地版的字幕就含糊为“网上”，有关部门对于墙外网络的屏蔽以至于到了电影上。

　　彭浩翔在微博上曾经自叙创作意图，“抽的不是烟，是寂寞；呼的也不是烟，是爱！”这部讲爱情的电影，没有任何裸露镜头，之所以被香港定为三级片，就是因为电影中的粗口不少，值得一提的是内地粤语版的粗口得以基本保留。事实上，电影中的粗口多数不过是习焉不察的语助词，内地类似的词汇也比比皆是，却也在电影电视中时常耳闻。鉴于张之亮导演的《笼民》，也是拜粗口所赐而恭列三级片，《志明与春娇》或许是电影中的吸烟镜头过多，而被香港电影审查委员会以“政治上不正确”而借口粗鄙而已，《志明与春娇》也描写了警察们悄悄的在后街中吸烟的场景。

　　志明和春娇的爱情故事，可以看做是王家卫电影的逆向版。彭浩翔的电影深显城市之流光，但却不似王家卫不可救药的浪漫和自恋，更多的是自嘲。满脑子怪念头的小男人志明其实是麦曦茵对照彭浩翔写的化男性化身，而大女人的春娇则是彭浩翔对于理想女性的自我期许，两个人对钩的打造剧本，也是很少见的创作方式。彭浩翔这个人，曾经被认为是弱智，但其实他的智商高达135；这家伙，为了看场阿诺·施瓦辛格的电影，被女朋友宣布分手，然而他的情商更是高得惊人；这哥们，即在主流之外，又能够始终在风暴中心，这辈子恐怕只能和电影纠缠一生。在他年轻的时候，可以借钱去听无聊的编剧讲座，好在老师给他介绍了编辑，从次有机会发表影评、小说和写剧本。

　　《春明与春娇》没有什么微言大义，却很是对香港本土文化的一次成功描摹。在迷恋中反抗或者在奉承中戏耍，我们对他的需求，不仅是来自善意的搞笑，更重要的是我们找到了可以发泄自我的场所。内地观众所以喜欢彭，在于他坦荡和坚忍的草根，既不放开嗓子痛哭，也不突然作迷离文艺状，更多的则是剑走偏锋的快意。彭浩翔所有的电影，都跳出香港电影的传统叙事，自由的彭浩翔，由于自然而然的拚帖和搞怪，从而电影有着特别味道的后现代感觉，把玩类型构架却有怪鸡趣味，是彭浩翔的本分和在影坛的立足之根本。在与张婉婷&罗启锐、杜琪峰、张坚庭、郑丹瑞、陈嘉上、陈可辛、马伟豪、叶念琛等人所拍摄的《我爱扭纹柴》、《孤男寡女》、《表错7日情》、《吴三桂与陈圆圆》、《小男人周记》、《风尘三侠》、《同居密友》、《独家试爱》等都市电影的对比中，彭浩翔的《公主复仇记》、《伊莎贝拉》、《志明与春娇》更具后设电影的犀利风格，关键处都超过观众的预期，猛然的扭桥，却经常给人惊喜。

　　云飞扬（影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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