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场论坛激辩好莱坞 冯小刚炮轰美国电影大佬

　　众嘉宾呼吁中国应该出现更多合格的制片人

　　【何平】：谢谢任总。确实我们在改革开放以后，尤其是近十年，我们确实在国际合作中，吸取了很多经验。其实跟好莱坞的合作，我们学到了很多很多东西，包括我们的制片管理如何去开发一个创意的题材，怎么样让制片管理更国际化，这些方面，我们有很大的进步，包括跟发行公司，尤其在法律层面合约方面，我们学到了很多东西，如何保护投资人的利益。

　　当然在整个制片的管理上，我特别同意任总的观点，我们缺少像张家振老师这样的职业的制片人，我们现在有一个概念，在大陆的电影，你是投资人，就成了制片人，其实这是错的，投资人不是制片人，制片人是一个职业，像职业经纪人一样的，他来组织题材，组织导演，用什么样的明星，所以这个观念慢慢开始倒过来了，而且越来越好了，比较重要的作品，需要一个很懂得电影的技术创意的监制。这样，就能把我们的经验给年轻的导演，让他们很顺利的在制作过程中完成作品。所以在职业制片人，如何开发题材，如何融资方面，还是请张家振老师介绍一点经验跟我们分享。

　　【张家振】：我觉得我不敢说是一个成功的制片人，但是我觉得作为一个制片人，很重要的工作，除了要有一个很强的组织能力之外，还要对电影每个方面都要懂。我以前当过制片主任，当过编剧，当过导演，也做过海外发行，所以我每个方面都略微懂一点点。现在如果要我操作一个电影，首先从两个方面去想，第一个方面，一定要保障投资人的收益，第二个方面，如果我同意导演的想法，我欣赏他的作品，一定要保护他创作的权利，不管在好莱坞，吴宇森跟美国的大公司合作，大公司有些人跟他说怎么怎么，要懂得怎么去保护他，拍他想要拍的东西，这是我的责任。

　　【何平】：建新有什么这方面的经验？

　　【黄建新】：应该说在这样一个主流电影市场中，好莱坞有全球最丰富的经验。其实在跟他们合作中，遇到最大的问题，都是希望关于契约文本的问题，我们花的最多的问题，都是关于文本的建立。还有一个，好莱坞到中国来拍戏，比如说《杀死比尔》，他们对职业人的要求是很高的，是一个工业体系的要求，这是两方面的，当时有一个选择，在美国拍，当时钱不够多，只有3000多万美金，他想拿到日本去拍，结果发现日本的成本非常高，最后到了北京，希望在北京拍，因为做了预算，还有尼克森的弟弟也在，北京是最合适的地方，北京有没有他最需要的职业人，又组织了非常亚洲化的团队，打破了当时北京电影制片厂的国有企业。关于预算自计算，我们都学到了很多，比如说以前国内做电影的预算，基本是一个估算，看到他们的预算，甚至连办公室里面用的餐巾纸用多少，都要写在里面，需要做到非常非常的细致，然后把投资能够固定化，只有一段把所有的东西定了方向以后，剩了一段可控。这样的一个预算与执行变得非常透明，最后得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计划。原来报中国政府是一级的电影。那次的合作，还是从好莱坞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因此在合作的过程中，既然是一个合作，既然是一个契约，我们要找到一个最好的位置，做成一个长久的伙伴。另外我们用国际最产业化的，最科学的办法来管理一个团队，这样保证中国电影在摄制阶段跟世界是同步的，跟世界保持同等的人力资源的水准。

　　【何平】：其实在中美合作的很多影片当中，有一个问题，也是我经常遇到的，一会儿希望让迪斯尼的副总裁给我们介绍一下，就是什么？我们经常会遇到合作，我们中方有投资，美方希望全球来分票房，中国大陆也来分。实际上，大陆的投资人更希望大陆归我，海外归你，赚了钱，海外再商量怎么分法，为什么大陆的投资人会有这样的想法，或者不愿意同意美国投资人的全球分帐这么一个方式呢？实际上这几年，我们投资人分不到钱，分到钱的纪律很少，可能分到一两万美金，他会给你很大的一个帐单，然后再把他的代理费拿走之后，所剩无机。

　　【冯小刚】：哥伦比亚发《大腕》，发行成本是230万美元，等于是负了30万美元，发行人员的工资非常高，差旅的标准也非常高，所以它卖了200万美元之后，还负了30万美元。比如说现在华谊公司的海外发行部门，给我报了一个预算，要去戛纳卖《唐山大地震》和徐克的《狄仁杰》，我看《唐山大地震》要花100万人民币，完了，他说如果我们要在戛纳的会刊上做个封面的话，我们再花5万欧元，如果要在戛纳电影节上面做个海报的话，要花30万美元，他说卖俄罗斯可以卖1万5美元，卖澳大利亚可以卖7千美元，就是说卖10个国家都卖不出宣传的价钱。所以我们面临的问题，就在问海外的部门，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到戛纳去做这个事，完全是不合算的。所以现在华谊兄弟公司面临着这样的问题，你别真的把自己架成你是一个上市公司，你是一个国际化的公司，你的团队都雇了台湾来的人，工资特别大，不断的鼓吹要到大的电影节上花钱，所以我当时跟海外发行的部门说，徐克可以花这个钱，但是《唐山大地震》不需要花那个钱去做所谓大公司的战略，别跟我玩战略，咱们就是战术，我就是花1分钱赚2分钱。

　　【何平】：我们拍一部电影在海外发行，全球来分，我们又分不到钱，大陆的赚了钱，他们还要拿走，所以有很多很多的不平等。比如说我们在国内的发行代理费也就是15%到10%，但是美国六大公司他们在全球的代理费要25%，为什么这么不平等，因为我们差旅费高，人员工资高，住的酒店高啊，他的成本很大的，这其实也是一种，他们的成本就像华尔街的高官一样的，他们把钱都拿走了，我们投了一部在全球发行的合拍片，我们投资人根本拿不到钱。所以我们的资本力量，我们投一个两千万人民币的合作，我们要到八年最终结算，这八年的资金成本是多少。所以确实大家要冷静跟好莱坞的合作。希望Jason Reed来介绍一下经验。

　　【杰森-里德】：当然，大家想法都不太一样，这个合同究竟怎么签，发行怎么发。刚刚也是讲到制作人必须专业化，要有专业级的制作人。其实对于中国来说，制作人非常重要，发行渠道也是非常重要。比如说我在这里和张先生都有过合作。其实制作人要给出一个环境，一个条件，能够让创作团队，演员、导演、技术人员把这个好的电影拍出来，和观众有情感的交流，这是非常重要的。这样一个过程就是我们刚刚一直在讨论的，大家也知道，拍电影的时候，只想到美国人，他是跟大家分享个人的经验，因为他就是美国人，当然美国人都能理解他的。他有很好的团队，他的创作团队各方面都能支持他的想法达成。他其实把一种具有个人情感的故事跟观众分享。可能我自己不太了解政治或者是中国的爱情故事应该怎么拍，但事实上，我看到一些好的作品，我能够了解导演的分享的。像这种发行各方面的渠道都是非常重要的。但是从合作当中，能够真正产生出来的好的结果，就是中美之间可以互相讲故事，能够有这样的机制达成这一点，这是最重要的，好莱坞的故事能够来到中国，让中国人了解美国人的思想观，反过来也是一样的。迪斯尼也是拍了《歌舞青春》，它也是非常成功的一个电影，现在在中国也拍中国版的《歌舞青春》了，这一点非常令人激动，因为这个电影不仅仅可以表现里面青春的感觉，因为里面所有的故事都是中国的，所以在美国可以了解中国青年少的想法，可能这些人看电影的时候，能够了解到上海这里的美景，外滩，他们通过看《歌舞青春》，更多的了解中国人，能够有情感的交流。

　　实际上，大家都希望在发行方面，降低成本，能够更好的把电影推到各个市场上去的，无论是北美市场，还是南美市场，还是印度市场，我们希望拓展中国电影市场，当然我们在发行的时候，会遇到资金的问题，所以我们也会有不同的签约方式，可能以一种卫星式的方式，主推电影或者是电影的DVD销售，可以找到更好的方式去发行这些电影。

　　【何平】：我们现在国内的市场和国内的资本足够制成小刚的作品，他作为个人完全可以有他的想法，但是作为产业又是另外一个问题。刚才我很同意，Jason Reed要把爱情故事，美国也好或者是其他国家也好，都能看懂，其实无论是情感的输出还是一个国家文化的输出，推动这些输出是资本的力量，而不是我们的愿望。要资本的力量来推动文化的输出或者是情感的输出，一旦资本进入推广，它就要有规则，它要赢利，必须要有国际的规则，使它的资本在市场上产生力量，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在这个方面的建设，中国的产业是有问题的，比如说我们只知道电影局只公布62亿，今年100亿产业，每年投入是多少？电影局从来不公布，为什么不公布？作为一个产业这种统计是必须要有的，你才能知道这个产业是亏损还是赢利。所以这可能我们跟要国际上学很多东西的地方。

　　下面还有一点时间，我们就自由的讨论时间，看看哪一位有想说的？

　　冯小刚趣解外国人评价中国电影的“玄机”

　　【冯小刚】：我觉得挺好的，论坛大家都坦率一点，因为我们今天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包括美国不同公司的人，他们的看法也不一样。所以我觉得大家都不用众口一词，我为了面子来同意你，每个人都可以把你自己的看法说出来。

　　既然是我们合作过，讨论合作的话题，我就把一些细节，我遇到的问题，跟大家分享，这很有意思。比如说举两个意思，我们中国电影局每年都在美国做中国电影的巡展，很多导演有一个误会，我们这个电影在中国没有人看，到美国以后，美国观众长时间的鼓掌，他不知道，西方的观众长期形成的一个礼貌，他就是习惯性的，看戛纳电影节多没劲的电影放完了，都给你鼓掌三分钟、五分钟，但这并不一定说你的电影好。所以中国导演要知道，放了一个电影，给你鼓了很长时间的掌，不以为着你这个电影拿到他们那儿发行就成功。

　　还有一个老外，我英语不好，人家告诉我，老外看你的电影，我说你觉得我的电影怎么样？他不是说你的电影特别有趣，美国人说这个词，相当于就是中国人的“丫不知道怎么想的”。希望大家不要有听到“INTERESTING”的时候，

　　【杰森-里德】：你刚刚说得很好。

　　提问：非常感谢各位精采的发言。我有一个消费者问题，中国电影行业井喷之后，各种热钱都涌入进来，很多年轻导演也都不缺钱，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是更多的操盘者考虑到将来市场的回收问题。我就想提一个项目，就是《美猴王》的项目，他们也要投入3亿美金的，第一部投入10亿人民币的制作费用，从这个角度，你们觉得这样大的一个项目，有没有可能赚到钱，或者从国外能不能拿到真正的收益？

　　【张家振】：我不知道啊。《美猴王》很多人都拍过，要看导演是谁，演员是谁，光听一个名字，我不敢说。

　　【何平】：其实电影是一个很风险的行业，什么可能都有产生，也许你拍个3亿的就赔钱了，也许你拍个5000万的就赚钱了。

　　【任仲伦】：我刚才一直在讲制片人的问题，实际上我们缺制片人是经常碰到的问题。我们跟其他公司合作的时候，制片人希望出品人投资，整个过程和文件是比较充分的，往往是三份文件，第一整个项目所有的主创团队的市场业绩，资料很详细，第二是整个投资计划，在各种资金里面至少能达到销售合同的30%，然后再谈具体的合同。可能我们也希望国内的制片人有这样的水准和这样的起点。我们现在经常遇到国内有些不成熟的制片人，只是给你讲个故事，然后跟你说一定赚钱，这个我始终不相信，而在银幕上打出来，放在第一位出品人（出钱人），制片人、演员是（拿钱人）。所以我作为一个出品人，希望遇到更成熟的制片人的团队。

　　【黄建新】：其实监制的角色是挺难当的，压力非常大。

　　一部电影运作起来，一个国家有一个国家不同的方法，中国人喜欢在酒桌上谈，什么都敢答应，第二天就基本不认了。其实做一个电影，题材很重要，其实电影组织的结构更为重要。除了故事，谁是导演，主创是谁，谁是演员，什么样的公司制作和发行，这个结构所有完成以后，才能做预估。所以制片人首先遇到的是这样一个问题，在搭成一个构件中，才能决定融到多少资。所以一个市场多大，融到多少资，市场发行的可能是倒算回来的。这对中国制片业是一个考验。因为之前中国没有制片业的制度，香港以前也不是，只是名誉上有这样的监制，好莱坞里监制是最重要的，好莱坞最佳影片奖，上去领奖的就是监制，他承担了这部电影的所有责任，包括艺术的，技术的、经济的。在国内最大的问题，我们文化里面，有一个官本位的思想，几千年解决不了。那天我看南非足球比赛，网友们讨论，特别好玩，世界大腕去了那么多，南非电视台给他们镜头很吝啬。那么我们电影里面的出现的监制，基本上都是副厂长挂的，就是他不干活，变成一个行政职位，所以把电影本质文化篡改了。现在导演的头上有几十座大山，跟电影没有关系的人挂好几十个，因为评职称的时候，我做了多少片电影。所以从建立电影工业的制度，不单单面临经验的挑战，还面临文化的挑战，包括行政架构的挑战，所以中国电影的道路还是崎岖的，还是漫长的。

　　提问：我是作为电影行业制作电影团队的人来提问，虽然我们是制作电影，但是我们不做中国电影，只做好莱坞电影外包，因为中国电影不给我们这种机会。制作团队来好莱坞做更难，一开始我们只能是外国同行的5%，慢慢做到15%，现在最好也只是30%，为什么放弃中国电影，因为中国的导演并没有给中国制作团队，是否真正去认真挖掘中国的制作团队，中国团队还是得去外国拿活。其实像你们这些有钱又有能力的这些人，应该想办法把这些中国人拉回来，让他们在中国团队里做事情。所以我的问题，您们这些导演或者是制片人，有没有真正在中国挖掘中国的制作团队？

　　【何平】：我觉得小刚提出技术团队在大陆的问题。

　　【冯小刚】：中国做得太差了，你去培养他，可能谁负责把钱收回来。我们找了中国的电脑公司做，不是一般的差。所以我不敢相信，因为我们不是没有找过，我们找过，做得就是不行，这个过程可能得慢慢的去学习，这会地震的镜头，在英国MPV，确实做得特别的棒，后来我再一看，我们的电脑公司把一个房子做塌了，就是想象中的塌了，但是在英国，有很多专家在做物理测试，倒塌之后，是什么样的形式，光做这样的测试，他们就做了很长的时间。所以从目前来说，我们不敢把钱扔给中国制作的公司，当然我们希望中国的团队做好。

　　【何平】：好的，说得非常好。谢谢您。

　　今天就到这里，谢谢大家的参与，希望明天的论坛，大家有热情继续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