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曲妆扮之妙处

　　常有初看昆曲的朋友赞叹昆曲舞台上亮丽的人物扮相，其中大花脸和旦角最受欢迎。一个满面涂抹浓墨重彩，一个明眸朱唇胭脂水粉，最粗犷和最秀美的妆扮展现出的特点，用现在流行的说法叫“个性”。很多时尚前沿的画报上的模特都在眼廓上抹胭脂、眼角描成凤眼，俨然就是昆曲旦角的扮相。

　　旦角演员妆扮用色很简单，仅仅是红、白、黑，红、白是水粉和胭脂，黑是墨色。明代臧晋叔的《元曲选》的序言中说元代戏曲艺人“面敷粉墨，以为我家生活”，从元代至今，旦角演员一直保持了最古老的扮相。用水粉使人肤色苍白，胭脂使两颊呈现淡淡桃红色红晕，在崇尚肤色苍白的时代，这是男性评判女子面貌美丽的标准。女子若不禁风、面带病容，在男性看来更是楚楚动人，更能博得观众的喜欢。古代剧本的绣像中常常能看到这样的女性形象，今天我们不是还常形容有一种美貌是“病西施”么。

　　记得有位学者在回忆名伶的文章中说“至今已经六十余年，仍不能忘记他那双顾盼有神的眼睛”。的确是这样，旦角演员的眼睛最擅于表演，也最感动人。中国人的审美标准中，最有光彩的眼睛是“凤眼”。看唐寅的《王蜀宫妓图》，可以知道“凤眼”是什么标准。旦角演员把眼梢微微吊起，在上眼边上淡淡的用墨一扫，就和画中人物一模一样了。这样的眼型 最有助于眼神的表演。

　　我们说演员要“装龙象龙，扮虎象虎”。昆曲化妆的妙处也在这里。扮演帝王的垂裳端拱，俨然九五；扮演贤臣的义胆忠肝，激昂之状毕露；老者鸡皮鹤发、小孩跳跃嬉；戏贤女幽娴贞静、淫女轻佻邪淫。演员塑造人物形象少不了妆扮的辅佐。

　　旦角演员的头饰是从生活中来的。古语说“先看头，后看脚”，就是注重女人头发和头饰。古代女人的美有一半在头上。女子梳头讲究的是随手绾成，全用自然，毫无造作。头发绾成的发髻叫做乌云。昆曲旦角的梳头是用假发梳成一个光亮整齐的发髻，叫水头，是秦腔艺人魏长生的创造，清代蕊珠旧史《梦华琐薄》中记载“歌楼梳水头、踹跷二事，皆魏三（魏长生）作俑，前此无之。故一登场，观者叹为得未曾有，倾倒一时”。

　　《游园惊梦》的杜丽娘的妆扮是梳最普通的水头，这是舞台上最常见的，但是又有杜丽娘这个人物特别的讲究。“可知我一生爱好是天然……”戏词交待了人物的性格，我们在为这个人物作妆扮的时候就要把发髻梳好，头饰少戴，用最质朴的造型来塑造一个清新秀丽的杜丽娘。《琴挑》的陈妙常和《思凡》的色空穿戴一模一样，人物也要从细节处作区分。《红楼梦》对妙玉有句判语“气质美如兰，才华赋比仙”。陈妙常这个人物用这两句判语来形容虽无过之，也无不及。所以相比色空，陈妙常更“闷骚”一些，我们在给陈妙常作造型时是不是把头饰少戴一些，草花一两朵，偶尔为之。色空的性格就可以更张扬一点，草花多带几枝，足以表现她对世俗生活的急切向往。

　　戏曲妆扮的妙处就在这点点滴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