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春节在大同逛街的时候看到了桂荣戏院,觉得有意思就进去了。里边人声嘈杂,锣鼓喧天,台下的观众磕着瓜子聊着天,台上戏子唱着戏,现场气氛非常有意思象一部电影。二层包厢的观众扔下的钱象天女散花,钱忽悠、忽悠飘了下来,戏子的眼睛随着漂着的钱来回移动。戏子随即弯腰把钱一张一张的拣了起来。当时觉得这里可以拍一部片子。 出来后开始思考桂荣戏院的意义,通过几天的观察,我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最初那种有意思的心情没有了。我觉的那些戏子们在弯腰拣钱时已经失去尊严,人在生存面前没有尊严,这是人性弱点。在赚钱的地方没有尊严,可是她要换一个地方去消费的时候就变的很有尊严。我找到了生存和失去尊严这一立足点。 直接进入桂荣戏院拍摄是有难度的,沟通找到合适的人最重要,每天去听戏扔几块钱算是捧场。认识了一个演员陈国强是专业剧团退下来的,是桂荣戏院的主角,老头60岁了能唱多个剧目。我说我想拍一部片子,老头说没问题。介绍认识了桂荣戏院的金老板,金老板对黑白两道的人都很熟,他老婆是检察院的,后来下海承包了一家企业。金老板除了桂荣戏院还放一些高利贷。金老板同意我在这里拍片子,前台,后台,随便拍。金老板说不管是工商城管,还是地痞流氓没人敢来捣乱。 在桂荣戏院看到了很多事,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看到台上戏与台下戏同时交织上演。 看到养家糊口的戏子,看到消耗生命的老头。还有寻求情感依托的中年人。 刘绢是桂荣戏院戏子,她后来说这是化名,真名她谁也不告诉,以免有什么麻烦,看上去她有30多岁。是鱼多带她来的,鱼多和她说这里一天能挣100多200的,刘绢说鱼多吹牛,刘绢来了两天了才挣50来块钱,第三天刘绢接到家里电话说要她回去,第四天刘绢走了。10天之后在另外一家戏院碰到了刘绢,她说离开桂荣戏院没有回家,而是换了一个戏院,刘绢不愿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行踪,刘绢说她被人包过,又被人遗弃过,又被人威胁过,如今靠在戏院卖歌过活。我听了这些话不知道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我想也许这是她保护自己的一个方式。 有一个老头70多岁了是桂荣戏院听客,经常和老伴吵架被撵出来,没地方睡觉就来到桂荣戏院的椅子上凑合一宿,昨天又是这样,睡到夜里2点的时候突然嚷嚷起来,说房子要塌了,从椅子上滚落到地上是发病了,鱼多和几个戏子把老头送到了医院。还有一个老头主要靠拣煤赚钱,十年在戏院花了三万块钱,他说来到这里就不麻烦了,啥也不想了。人们常说这些听戏的老头把退休金全花戏院了。 桂荣戏院也象一个社交场所什么人都有,戏子在中间与各种人周旋,也有走眼的时候。一天有四警察来听戏,进来就上了二楼,给一个戏子进行大方的捧场,之后就给戏子约出去了??晚上12点她打电话回来说被绑架了,要拿钱她才能回来她老公拿了钱去人回来了。说那些警察是假的。 桂荣戏院经常发生着这样那样的故事,在他们看来在平常不过啦,我却听着是那么的苦涩,常有一种哽咽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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