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回来一看,发现每个房东都已经在家中支起一个画架,拿着调色板和画笔,正在聚精会神地创作后现代艺术作品呢?
——某圆明园画家
十多年前存在过的这个艺术家群落,圆明园画家村,成为中国当代另类前卫艺术的一个创世纪的神话,它是一群人,一个时代,一种狂想,一种遗憾,一种惭愧……??
回想起来,有很多信手拈来的话题,比如,单说它的“地缘”,就很特别——北靠中国近代史上感慨万千的圆明园废墟,南接中国现代史上惊心动魄的“东北军”墓地,真是鬼使神差……??
当然,今天我们把目光投向这个已经逝去的“西村”,倒不是出于追忆或怀旧之类的心情——这种“历史化”的做法,目前还为时过早。事实上,今天更多的论者,恐怕还是把它视为一种当下的事实和感受。因为它可以被视为一个连续的都市社会演进过程中的一个侧面甚至断面,透过它,可以深刻理解我们居住的城市在人文、心理、结构、理念等等诸多方面的变革,也透视出中国都市文明在经历百年沧桑之后强劲复苏和蓬勃发展的景象。
1、“另类”的意义
对于都市中的这类艺术家群落,人们充满了疑问,这里究竟是一个道德崩垮的废墟还是一个新文化建设的工地?这是一群正常生活的破坏者还是新时代的创造者?……对此,只能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视角,见仁见智。比如,你可以从人的审美精神的角度,或都市文化的角度,或社会流动的角度等等,来审视这同一个现象,得出迥然不同的结论。
从都市社会学的角度,这种群落属于一种“亚文化群体”,他们是“边缘人”(marginal person),是主流社会的“外人”(stranger),或多或少地具有非主流甚至反主流的性质,也可以说是被拒斥在主流之外的东西,但他们又是现代都市社会中几乎不可避免地要出现的一种社会群体。像伦敦曾经出现过的激进的切尔西(Chelsea)和当前的豪斯顿(Hoxton)艺术村、纽约一度疯狂的格林尼治村(Greenwich Village)的“西村”(West Village)和苏活区(sohu),法国孕育出多种偏激文化思潮的“左岸”、柏林的东柏林区、东京的向岛等等,充斥着各种“另类”(alternative)和“波希米亚”(Bohemian)们的生活,都是盛极一时的都市反主流文化群落。
而在北京圆明园附近,从80年代初期开始(我认识的人中最早在1983年),就有一些“另类”——包括一些搞文学、诗歌、戏剧的人以及某些人受不了宿舍或家居的大学生——开始在那里租房子居住。不知道冥冥之中究竟什么力量,把这些试图远离常人生活、构建自己独立存在方式的人们,引向了这片举世闻名的废墟周围——当时最表面最直接的原因,是那里位置偏僻,房租便宜。后来的画家村的形成,其实是在这个基础上的延续,大约1990年后,入住这里的画家人数急剧增加,在这里占了绝对优势,所以成了“画家村”,但其中一直存在着个别从事其他爱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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