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教老外学中文，于是把关于田亮最近的新闻出成一道阅读理解题，想让这些学习中文的外国人推测一下田亮是做什么的，他们恐怕都得答错。

　　题目如下：“根据某周刊的跟踪拍摄报道，3月11日晚7点左右田亮载着W将车驶入僻静处，两人在车厢内甜蜜分享了外卖晚餐后，田亮和W在车厢内相拥激吻。直到晚上11点，一脸笑意的W才走出车厢返回宿舍。请问，文中的田亮是做什么的？ A接吻大赛冠军得主。B出租车司机。C送外卖的。D跳水运动员。”也许，所有做题目的人都会选前三项。错，扣十分。

　　这个有着俊朗外表的小伙子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们自己也异常疑惑。干什么而不吆喝什么，是他被国家跳水队调整到陕西队的原因之一，也是他被调整以后更趋明朗的状态。他有他的苦衷，那就是在运动生涯结束后，是否能在另外的领域获得成功，像他们的前辈李宁那样。

　　与其在彻底结束运动生涯之后才开始选择，不如早早着手准备。“做运动员还是做商业（或娱乐）明星？田亮本来希望徘徊于两者中间”。但是现在看来，尽管他一再表白重返奥运的决心，甚至还到清华大学的游泳馆开始训练，其实他已经被做了决定。

　　他身陷娱乐圈。

　　但是，显然他的决定触怒了我们。为什么？因为，在我们这个大众体育投入少得可怜，男人以大肚子为荣，青少年身体素质持续下降，而奥运金牌数量却排在世界第二的“体育大国”，更需要一个个夺金英雄，而不是一个有做英雄的可能却做了其他选择的个人。而加在这些体育精英身上的惊人投入，也否决了他们选择的可能性。

　　田亮辜负了这种投入，甚至已经失去了夺金的可能，所以，他此后的一举一动，都将成为可笑的、滑稽的、可憎的，我们对他的印象，已经带上了“看你将来能好到哪里去”的印记，而我们所能阅读到的关于他的材料，也都带上了这种印记。对于一个人来讲，这是一次双重的暴力。

　　我仍然相信他是个天性纯良的人，他明知希望渺茫，仍然在以训练来赢得我们的尊重。只是，在我们目光注视下，在他那洋洋自得却屡遭批评的经纪人带领下，他像是“在电梯上错踏了黄线，电梯上升而他一路踉踉跄跄”。

　　据说，田亮在写自传，如果这本传记出版，也许可以当作一道大篇幅的阅读理解题来看待，在他的经历里，我们也许读得出“惶然”两个字。

　　□韩松落（兰州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