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狐戏剧：观《如梦之梦》 醒来方知身是客

《如梦之梦》剧照

　　在看到赖声川导演的《如梦之梦》之前，我不能够想象一场话剧能让我坐在剧场中长达七八个小时。我更加不能够想象，话剧这种现场表演形式，如何能突破那狭小的舞台限制，去表现如此庞大而复杂的故事。但是看完《如梦之梦》之后，这一切想象的终点都得到了新的延伸——原来话剧的承载力还可以如此强大。

　　《如梦之梦》的故事以梦的讲述开始，演员以接力的方式讲述了庄子的一个传说。随后，故事并未曾与古代有什么关系，而是从现代的台北开始。年轻的医生李小梅第一天上班，就被医院中残酷的死亡所震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而她周围的医生亲友及同事，则对这一切视若无睹，邀请她吃饭喝咖啡。这一戏剧感十足的开端并不玄幻，甚至充满了喜剧色彩。但当5号病人开始讲一个如一千零一夜般的连环套故事开始，剧场内开始充满了玄机与不确定性的氛围。在这些故事中，一个线索引向另一个线索，你无法知道故事的端头在那里——正如我们那些复杂的梦境。赖声川控制力极强的讲述技巧使得这情节繁复的故事流畅自如，观众不会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变成什么样子，但上一秒的精巧叙述会让人自然期待下一秒的发生。

　　《如梦之梦》360度的舞台设计，更是造就了前所未有的立体讲述方式，让观众不由自主地一遍遍转身看向另一个场景。而赖声川特有的仪式感也充满了全剧场的每一个角落。在360展现的舞台中，东边的梦境在极富真实感的发生时，西边的说梦人却静静地坐在角落里讲述。又如同梦境一样，讲述人和梦中的角色甚至毫无形似之处，但又令人清晰的知道，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同时，梦中的角色就在回忆与讲述中之外，如影子一般整场徘徊，默默地一次次走过观众的身边。一个人物常常以三个截然不同的造型出现在场内，人物的表述因之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丰满度。

　　这一切都让观众不再是简单的观看者，而是真的置身于梦境之中。在《如梦之梦》中，时光仿佛静止不动而又飞速流逝。梦境总是丰富而漫长，在一个梦里，故事在现代的台北，上世纪的上海和巴黎，甚至诺曼底的古堡中肆意穿越。每一个场景都是那么真实，甚至充满了各式各样轻松的小插曲，让你忘记了它或许本来只是一场梦。

　　但梦境又是短暂的，正如剧中5号病人在第一天讲故事时，他讲了一个寓言：当牧羊人从一个长达几十年的真实梦境中醒来，他发现自己仍然躺在草地上，而妻子抚摸着他的头发，对他说：走吧。当所有那些曲折动人的故事结束时，观众才意识到，这只是5号病人在烛光中讲的一个故事。这时候，所有人都只会感到意犹未尽，而丝毫没有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八个小时。

　　如梦之梦的感染力不仅仅是面对观众，也在深深地感染着全体演员。这次大陆版的《如梦之梦》，较之以前的港台版本，显得尤为星光璀璨。不但有许晴、史可这样的中坚力量，更有李宇春、胡歌这样的年轻人气偶像。运用偶像艺人的魅力来招揽票房，似乎是影视圈更喜欢采用的商业化手法。通常，偶像们缺乏技术含量的演出，总会为整个作品带来一股勉为其难的味道。但《如梦之梦》对于年轻偶像的运用，却不仅仅是商业化元素那么简单。在这一场长达八小时的修行一般的演出中，年轻偶像的存在恰如其分地表达出单纯的年轻人对生命及死亡问题的触动和思考。因此，我们会看到承载8小时生命故事结束的重任，竟然由年轻的李宇春以泣不成声的感悟来完成。

　　在这场戏里，我们似乎真的不用担心演员是谁。甚至你会感到即便是某个观众临时上场，也一定会不由自主地在这梦境中全情投入。这就是如梦之梦强大的感染力：它无法复制，必须沉浸其中，绝不能坐在电视机前有一搭无一搭的观看。正如剧中反复出现的“看见自己”一样，每个观众对这部史诗巨作的感触都各有不同。但至少有一点将会是所有观众的共同感受：《如梦之梦》会告诉你，为什么话剧一定要看现场演出。（文/神圣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