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人笛声有奇韵》——乔建中

　　与宽忍相识相交，已近十载。十年间，见面次数不算少，交谈内容也很广，大到陕西音乐文化建设的谋略，小到一个鼓乐社手抄谱的保护；有时可以一聊两三个小时，有时仅仅打个招呼道一声好，也就是在这亦长亦短的来往中，在根本不用确认的同乡、校友、同行多重关系中，相互间有了一种亲近、信任、尊重的情谊。唯一没有“碰”过的，就是他十四岁就已经步入、并且是全国第一位民族管乐硕士的专业——他的“笛艺”。真的，我从来也没问起他近期有无练习、演奏竹笛，或他对当前竹笛教学、演奏的看法，他也没有一次主动给我说起这类事。这样，原本应该是我们交谈的一个“中心议题”，却竟然成了十年交往中的“盲点”。责任在谁呢？恐怕主要在我。因为我有一个习惯看法，或者说是偏见，即学者、艺术家一旦当官，特别是高一点的官，就会把自己的专业“闲置”于行政工作之外。况且，宽忍任副厅长已有十载，可能于演奏相当“疏远”了。

　　未料，今年十月间的一天，利用参加西安音乐学院六十周年院庆的空闲，他邀我参观刚刚落成的西安交大“秦腔博物馆”。途中，车内音箱突然响起笛曲《春到湘江》，接着又有《姑苏行》《秦吟》等，我先是被演奏者娴熟流畅的演奏技艺和甜美醇净的音色、音质所吸引，而当他告诉我这就是他最近刚录完的一本专辑后，我确实吃了一惊！不是我低视宽忍，而是如此技艺、音色、音质三位一体所达到的演奏境界，正好与我多年期盼的听赏追求相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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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音乐里有一种宏阔雄远的“气度”，用平常的说法，就是很“大气”。无论东、西、南、北诸曲有多少语言、风格上的不同，只要乐声一起，这种“大气”就会扑面而来，直指心扉，让你很自然地进入它所要诠释的“语境”中。这种“大气”，融气度、气质、气骨于一体，构成一种宝贵的演奏观和高洁的审美境界。谁具备了这样的观念和境界，谁就能让表演艺术中理性与感性、技巧与艺术、绚丽与平淡的相互关系保持高度一致，在二度创作中显现出自己独特的艺术个性。

　　那么，宽忍音乐中的“大气”源自何处？我想，一是“地缘”，二是“社缘”。我们都知道，伟大的中华文化是由许多个地域文化组成的。秦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昔日，秦文化曾被誉为是“力量与气势的交响”。秦地民俗、民风、民性、方言、歌唱、器乐，同样充满了“力量与气势”的浑响。宽忍在这里生活、读书、工作四十多年，他个人的性格气质于无形之间受这一“力量与气势”文化特质的沐浴、熏陶，自然在情理之中。这就是我要说的“地缘”。所谓“社缘”，我这里特指他进入“仕途”后，因为长期参与全省文化大业的策划、组织、推行而历练出来的胆魄、气度、眼光和见识。繁重的行政工作让他失去专业实践的宝贵光阴，但他因上述经历而获得的生命体验，却又成为磨砺自己演奏艺术的一种高品质的养分，是那些长期囿于乐池的同行不易获得的另一种涵养。当然，万事皆因人而异，宽忍的“得失”，乃个人品性使然，他人如何？还是让“他人”品评吧！

　　总之，从政也好，从艺也好，都有一条铁律。这就是：只要真诚、勤奋待之、行之，就会有所获。宽忍之奏出让我“惊奇”的音乐，肯定是上苍对真诚、勤奋精神的一种善意的回报。

　　摘自乔建中先生2009年为宽忍专辑作序——《秦人笛声有奇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