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9日在深圳看了《那一夜,在旅途中说相声》,今回这个相声剧“开洋荤”,来个大旅游,到印度、欧洲、美国等很多地方去,开拓了相声的领域,带领观众环游世界。此外,有银幕投影的帮助,这个剧也再次发挥相声的特色,让相声不只是为外国风光画面起旁白介绍的作用,同时又让剧中人发表意见,亦会带出讨论和争驳,于是这个“相声剧”便比电视上的旅游节目更多了层次,也更有趣味。
赖声川创作这个剧带观众游世界,目的可能用心良苦,因为它切合了今天中国出国旅游潮的时势,迎合了观众的胃口。此外,中国人初出国,有时会出洋相,而有时亦会做了冤大头,付了六星级价钱,只有三星级享受,所以弄出一个讨论旅游的剧场作品来,相当切合时代,同时亦起生活文化教育的作用」,况且该个剧有大量惹笑的对白,那便更令这个舞台剧具丰富意义。
赖声川自己有很多旅游经验,而他的创作团队和他的朋友亦到过很多地方,于是他可以结合众人的有趣旅游经历,构成这个相声剧。这里我要提醒大家,进场前,要买本厚如书的场刊,原来剧中所提及的每一个旅游经历,都有出处,该特刊列出当事人的姓名,以及发生的日期和地点。赖声川明显想交代,他取笑、挖苦某件事情,是有凭有据,并非诬蔑。此外,特刊还发表了被删减的剧本片段。原来赖声川储存的剧本材料很多,而在舞台上演出的,应该会是成功而精采的片段。
笑料很多时候挖苦、嘲讽,有时候难免政治不正确,特别在旅游这一范畴上。旅游是服务性行业,换句话说,是有钱人使唤没钱人。这件事情其实很敏感,随时会变得不道德,因为有钱人取笑无钱人,后果可大可少,流血冲突都可能发生。赖声川聪明的地方,或者说他成功的地方,便是他取笑、挖苦某件事情时,能同时成功化解这些会可能引起政治可能不正确、或者不道德的问题。于是大家便可在“无伤大雅”这条敏感的界线范围内,尽情大笑。今天城市人生活紧张,大笑的机会不多,观众买票进场看戏,可以大笑一下,才算不枉门票的价钱。
说赖声川成功,其实他最成功的地方,是他的惹笑相声剧在台北演出,和在深圳、上海、长沙、杭州、北京演出大致都一样,可能只在某几句台词改变几个字眼而已,便一样能惹台下观众发笑。当然,笑得最大声的会是台湾观众,因为赖声川最大的挖苦对象是台湾人。戏中有一段讲台湾服务人员喜欢说“不好意思”,剧中人说,听到愈多“不好意思”的地方,服务愈差。观众都为那段戏捧腹大笑。
赖声川创作第一部相声剧是在1985年,他从那一年起取笑和嘲弄台湾人,至今已讽刺了26年,所以他已经可以拿捏得很好。那些嘲讽台湾人的笑话,今天卖到大陆各大城市去都一样有市场。
《那一夜,在旅途中说相声》是以台湾两位“聪明屁股”为主角,它完全反映台湾主流的意识形态,大概是香港一句口头禅所说的“知小小、扮代表”(知道一点点,便以为全知道)。赖声川本人是美国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的戏剧博士,他的剧场作品娱乐观众之余,自然也“教育”观众。德国戏剧大师布莱希特一生都在推广教育剧场,可是他的戏一直甚少在中国演出,因为观众不肯来买票。幸好,赖声川的戏剧可以吸引观众买票,于是他便能负起娱乐兼教育观众的责任。暂时没钱去欧洲、印度、南太平洋旅游的人,买票看这个戏,可以爽两个小时,至于有钱准备去外游的人,买票看这个戏,得益最大,价值会是门票的一百倍,因为领了教训、开了眼界、人也开窍。
赖声川的相声剧全靠两位演员,今回是冯翊纲和屈中恒,他们的演出成功与否听谢幕时的观众掌声便知道。还是那句老话,舞台剧还是要由舞台演员来演,真正的相声演员,相信要作很大改变才能演出赖声川式这种相声剧。赖声川的相声剧,讯息量很高,节奏很快,内容丰富,属于十一天游欧洲七个国家的那种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