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青戏节《麦克白》：你成全了谁的睡眠

　　《麦克白》中有这么一句经典台词，当满怀忠心又满怀野心的将军杀死了他了国王，他说：“不要再睡了！麦克白已经杀害了睡眠，那清白的睡眠，把忧虑的乱丝编织起来的睡眠•••”每次阅读此剧，我都会在那长长的独白中感受到和麦克白同样的恐惧。可是青戏节的此次演出，我只是不断在走神，看着左边的朋友不耐烦地玩着手机，右边的女孩靠在男友肩上沉沉睡去。放眼剧场望去，还真有不少熟睡的同志。看来这《麦克白》一面杀死了自己的睡眠，一面却成全了观众的睡眠。

　　韩语演出没有字幕是使观众流失兴趣的重要原因。组委会声称投射中文字幕会影响演出效果，于是观众只能委屈地听着整场的“思密达”，费力地从人物的动作神情揣测情节。当麦克白与班柯行走在荒原上，我听到身后这样一段对话：“这两个人是在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这就是两个逃犯啊。”戏不断往下进行，导演并没有完全兑现他自己所声称的“肢体剧场”，故事情节的转换，人物情感的表达仍然是通过语言完成，于是当这些语言不能被观众理解，也就无法指望他们能被整出戏所感染。

　　不要责怪观众的天真和文学素养，也不要低估他们的直觉和体验能力。一年前我曾在中戏观看了澳大利亚国立戏剧学院演出的《麦克白》，英语演出没有字幕，做得甚至比这个作品更简洁更抽象，然而导演真真切切地将麦克白的心灵恐惧和全剧的压抑气氛舞台化了，当你看到演员独自一人跪在台前，祈求般地用灯打亮自己的脸，他的身后是整个舞台，整个世界的黑暗，你确切地知道，这个人在害怕。不需要什么语言，你从他的眼中可以读懂一切。

　　相较之下，我认为此次韩国版的《麦克白》从演员到舞台呈现，表现力都弱了一些。麦克白的挣扎演员拿捏非常到位，却少了一点让人钦慕的英武之气。看来导演只顾着思考他的犯罪心理，而忘了他还是个战无不胜的将军。麦克白夫人让我相当失望，没有一点凌人的感觉，气场弱得几乎要被歌队淹没掉。重点场面都缺乏感染力，譬如女巫与麦克白在荒野相遇，班柯现身鬼魂宴，倒是两场战场戏处理得颇有想象力，一次是剪影来表现，一次是两侧歌队互抛凳子来展现冲突。

　　韩国的戏到现在也算看过不少，发现他们在气质上有不少相同之处，歌队和集体造型的运用，梦幻的舞台灯光，竭力地要在舞台上写出一首诗。他们描绘细腻情感的功力令人叹服，但是在人性的深度开掘上，可能还差些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