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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狐首页 >> 娱乐频道首页 >> 动漫 >> 漫闻漫语 >> 漫语 >> 《尼罗河女儿》专辑 >> 长篇同人《梦断埃及》作者:feitingtai
同人:《梦断埃及》(1)
2003-04-16 10:29  作者: feitingtai  来源: Sohu动漫

  海风吹过少女的颊边,卷起了她的长发,她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处慢慢浮现的大陆,埃及,六年了,她终于又回到了埃及,重新见到她思念已久的辉煌的神殿,七彩的花园,夕阳下波光粼粼的金色尼罗河,她默默拨开颊上的长发,强迫自己不去理会那因思念而隐隐作痛的心,是呀,当然还要见到他,那个拥有黑色的长发,金色的肌肤,太阳神般闪光的王子。

  ‘洁尘公主,就要靠岸了,曼菲士王会到港口迎接您。’女官恭敬道,离开埃及六年了,这将是洁尘公主第一次出现在埃及众臣和百姓面前。埃及人将会惊艳于她的美貌和优雅,将不得不为这个曾被他们驱逐的公主而欢呼。

  ‘塞玛,你说埃及会有什么在欢迎我----’她的嘴边慢慢泛起一丝清淡的笑意,她的却望着远方,黑幽而神秘。

  ‘欢呼,鲜花,美酒和音乐。’塞玛道。

  ‘不,不是这些。是厌恶,犹疑,恐惧,排斥’她的笑意缓缓扩大,却仍没有泛到她如雾如水的眼波上,然后慢慢加上‘当然还有王冠。’她不再停留,转过身走下甲板。留下塞玛一个人张口结舌。

  洁尘公主的母亲是埃及法老的第五位妻子,是波斯的公主,后法老远征波斯大败,回国后迁怒于这位波斯公主,王妃最后郁郁而终,关于她的死有很多传闻,有的人说是法老王在一次盛怒后派人处决了她,有的人甚至说是因为这位王妃怀了身孕,爱西斯公主怕她威胁自己弟弟的王储地位,而秘密毒死了她。不管事实如何,总之那位远嫁埃及的公主最后是在悲凉中静静的死去,只留下了十二岁的洁尘公主。不久后,洁尘公主也被驱逐出了埃及,据说是因为大神官发现她使用东方巫术,诅咒法老王。而她被驱逐出埃及不久,法老王便因病而亡,曼菲士王子登上王位。

  六年后,埃及和波斯多年的敌对的关系得到缓和,波斯派来他们的使者。埃及的洁尘公主以波斯使者,波斯王未来的王后身份再次蹋上埃及的土地。

  等候她的会是什么----权利,阴谋,憎恶,背叛,还有爱----

  大船靠岸,欢呼声响起,埃及富饶,埃及人也好客,对即使是敌人的邻邦使者也足够的热情和宽容。

  洁尘公主笑着挥动着手中的花束,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下甲板,走上铺着地毯的海岸,她穿着白色的长袍,斜披着金色的披风,黑色的长发,黑色的眸,冰凝的肌肤,水样的眸,人群中不时的有人惊叹着,‘好美的波斯公主。’,随即有人立即耻笑那人道,‘什么波斯公主,她可是真正的埃及公主,血管中流淌着有着埃及神的血液。’‘啊,是那个公主吗,会巫术的那一个,’旁边有人嗫嚅道。

  曼菲士王和黄金王妃走上前迎接这位公主。洁尘笑容温和灿然,尤其是与凯罗尔交谈时,声音极为柔和,眼神纯净,凯罗尔不知不觉中便被这位公主迷住了。曼菲士却没有太大反应,他对洁尘公主就是对待波斯使者,态度坦然却也疏远。

  回到宫中,曼菲士王去了议事厅,凯罗尔带着侍女们回到寝宫,‘王妃殿下,您心情好象很好。’侍女希露边帮她换下礼服,边说道,‘是呀,’凯罗尔笑的很开心,‘你看洁尘公主是多么温和可亲呢,见她之前,我一直有些害怕的。’‘怕她会巫术吗?’‘不是,你知道---’凯罗尔微微叹了一口气,‘因为我,爱希斯女和曼菲士闹得很缰,而这位洁尘公主是曼菲士唯一的亲人了,我使在不愿意再因为我而让他们之间再产生什么不愉快,所以,’凯罗尔轻轻摇了一下头,略微羞涩的笑了一下,‘我希望她能喜欢我。’

  ‘没有人会不喜欢王妃殿下的。’希露急忙道,至于爱希斯公主,那也是有原因的。

  女官长捧着花环走进来,温柔的放在凯罗尔金色的长发上,也接着说道,‘王妃殿下不用在意这位公主对您的感觉。’

  ‘为什么?’

  ‘因为曼菲士王根本不会在乎她的意见的。’

  同一时刻,洁尘公主也在换衣服,脱下礼服,穿上东方的白色绸缎长袍,散披长发,她悠闲的端起酒杯,啜了一口酒,‘曼菲士却非常在乎这位凯罗尔王妃,’她微微一笑,即使没有听说过那些传闻,今天看见曼菲士对待这位王妃的态度,也明白了。

  ‘所以我们一定要让凯罗尔王妃站在我们这一边。’随行的将军在帘外应声道。

  洁尘公主点点头,‘是这样,其他人来埃及都会先走大神官那条门路,我们却要从凯罗尔王妃处着手。’想来,她的身份最大的好处恐怕就是让这位王妃更容易信任她吧。真是头疼呢,那么一个天真的王妃,对她用手腕,还真有些于心不忍呢。她轻柔的笑着,甜蜜的表情下,任何人也猜不出她脑海中正转着的恶劣念头,她手指轻轻点着桌子,唉,曼菲士,有这样一个王妃,你的小辫子也太好抓了。

  五天都是公务化的仪式和酒宴,所以洁尘公主和凯罗尔王妃虽然彼此心慕已久,却并没有太多谈话机会,五天后,这些酒宴仪式稍告一段落,一大早,洁尘公主就坐着轿子来拜访凯罗尔王妃。‘我已经离开埃及很久了,真的很想看看我所熟悉的街道和市集呢。’谈了一段波斯的风土人情,洁尘公主瞅准一个空,在凯罗尔的兴奋状态下匆匆插进话。‘我带你去。’凯罗尔简单道,有什么比女孩子一起逛街更有趣呢。

  ‘去干什么’晨猎刚回来的曼菲士旋风一般冲入大殿,来到凯罗尔身边,低下头吻了她的脸颊一下,问道。余光扫了一眼洁尘公主,冷淡的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虽然是曼菲士常有的动作,但在文雅美丽的洁尘公主纯净的笑容清澈的目光下,凯罗尔仍不觉红了脸,轻轻推了一下拥着她的曼菲士,‘没有什么,我们只是想去逛街。’

  ‘逛街?’他目光由爱妻的脸上挪开,狐疑的看向洁尘公主,这个女孩存的什么心思。

  逛街能有什么心思吗,洁尘无辜的回视他,了然他目光的意思。

  ‘不准去。’曼菲士回过头看向凯罗尔,沉沉道。

  ‘逛街也不许去?‘凯罗尔反问道,心里串起小小的怒火,她反盯着曼菲士,不去看洁尘公主犹疑惊讶的目光,’为什么‘

  ’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曼菲士火大道。

  凯罗尔睁大眼睛,吸了口气,’曼菲士,你要讲道理好不好!‘

  ‘没道理可讲,而且以后你少和洁尘来往。’他干净利落道,不在乎洁尘公主立即浮上脸的受伤表情。

  ‘曼菲士,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凯罗尔的火已经冲上来了。推开他,掐起小腰,声量提高。

  洁尘公主没有说话,眼睛眨了一眨,晨光下晶莹的竟缀上两滴泪珠,她匆匆站起身,‘王妃殿下,对不起,我看我还是走吧------’拜托,曼菲士,怎么在老婆面前表现的这么---幼齿呀,不行了,实在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

  ‘ 可以。’

  ‘不可以。’两个声音一起响起,然后彼此怒视对方。

  洁尘左右为难的站在大殿中央,眸中泪光闪烁。她楚楚的望着凯罗尔,不要,王妃,不要因为我与王闹得不愉快。她无声的乞求着凯罗尔。

  都说眼泪对男人管用,她没试过不知道,不过对凯罗尔是绝对管用的,她心里偷笑。

  凯罗尔火大的甩开曼菲士,匆匆向洁尘走去,却一下被曼菲士拉住了,‘我让你少理她。’曼菲士气道。凯罗尔愤怒的想甩开他,挣扎着,‘曼菲士,你有没有人性,她是你妹妹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她!’‘我怎么对待她,没杀她,还允许她踏上埃及已经够不错了!‘曼菲士冷冷道,余光瞥了一眼洁尘,这句话就是说给她听的。

  泪水涌出洁尘的眼睛,她脸色苍白,然后无措的捂住眼睛,却仍止不住纷飞的泪水。

  凯罗尔拼命的甩开曼菲士,冲向她,有个人却比她速度更快,抓住洁尘的胳膊,拽着她冲出大殿。留下凯罗尔大叫着,’曼菲士,你要做什么。你放开洁尘公主啊。‘

  花园中,远离了凯罗尔的视线,曼菲士甩开她的手,‘擦干你的眼泪,现在没人看你表演了。’他嫌恶道。

  洁尘仍然低着头,捂着脸。

  ‘够了,我告诉你----’他声音刚起,洁尘猛的抬起头,看向他,黑黑的眼睛分外闪亮而愤然,她一字一句道,‘我也告诉你,你要杀我,要驱逐我都无所谓,但你没有权利对我吼叫,也没有权利侮辱我,我不是你的子民,更不是你的奴隶。’

  他哑然,这一幕是如此熟悉,七年前,在这同一座花园,她垂着碎发,小手紧握在身体两侧,小小的身子却挺的直直的,‘你打我杀我都无所谓,但不许你骂我吼我,曼菲士,我不是你的奴隶!’上下埃及,诺大的王国中,谁不对他又怕又爱,谁不对他奉承巴结,她是第一个敢反吼他的人。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洁尘回视着他,眸中的愤然慢慢消退,一丝奇妙的悲然却无法控制的浮上她的眼。这一刻,他和她第一次记起他们彼此间留着相同的血液,曾经有过别人没有的亲密。是的,任何人都没有过的,包括爱希斯。

  十一岁的她,十三岁的他,还有十五岁的爱希斯。那一次吼后,当天下午她到了爱希斯的宫殿,和她一起读书时,爱希斯突然说因为洁尘冒犯了曼菲士,所以要惩罚她,她用神龛前供奉的香火烧着了洁尘的头发。洁尘痛的哭叫起来,还是曼菲士冲了进来,救了她,抱着她直接从大殿的露台上跳进了尼罗河,浸灭了火。

  还记得她哭的满脸分不出是泪水还是河水,伤心的哀悼她本来就不丰盛现在更是可怜的头发。他带着她游到河岸,用河边普通却无名的黄花编成王冠,带在她的头上,笑嘻嘻的看着她,叫她埃及的王妃,尼罗河的女儿,在她破啼为笑后,和她一起坐在河边看尼罗河上金色的夕阳。

  ‘这么多年来你怎么没一点长进,还是这么爱哭。’他想皱眉头,最后仍不禁笑了。僵硬紧崩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她抬起头,看向他,阳光下,他美丽的如同太阳神的儿子,几乎让她为之失神,‘你也好不到那里去,脾气还是这么臭。’她不示弱的反驳道。

  她的话音刚落,突然发现自己的语气竟然和他如出一辄,两人都看了看对方,不觉都笑了起来。‘你为什么回埃及。’他问道。

  他问的不经意,她的笑容仍然浮在脸上,她的心却因这一句话缓缓的回到了现实中。为什么回埃及,埃及本来就是她的故乡,她魂牵梦萦的故乡,难道她不能回来吗。

  ‘我---’笑容终于慢慢消失在脸上,‘埃及和波斯的结盟,是我能在波斯立足的唯一契机。我必须来埃及,如果我能够顺利使我们结盟,我在波斯国内的地位才会巩固,我才可能顺利登上后位。’她垂眸慢慢道。

  ‘你果然变了很多。’他思度着看着她。

  ‘我变了吗,我变的很有野心了吗?’她涩然的笑了,看向他,曼菲士,你并不象你在众人面前显示的那样勇猛而无谋啊,在我来之前,你已经详细调查了我在波斯的事情。所以你早已经知道我的野心和手腕,所以才对我如此忌讳,不愿意让凯罗尔和我多接触。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两人相视的眼睛出奇的相似。

  ‘你---’她转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如果我说如果我想在波斯生存下来,这是我唯一的生存方式,你会信吗---’

  他没有说话。

  她却也没有想得到他的回答,长吸了一口气,心中无奈一笑,她自己都不知道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又如何让曼菲士回答。曼菲士并不是傻瓜,爱希斯的弟弟她的哥哥,在埃及王室中长大怎么会是傻瓜。

  ‘我不管你因为什么回到埃及,’他看着她,‘不管你到底想作什么,我只要你记住一件事,不许伤害凯罗尔,如果你忘了我这句话,’他顿了一顿,眸深而冷,‘到时候别怪我狠。’他不再看她的眼睛,转过身大步而去。

  洁尘默默的看着他的背影。权利阴谋真的可以毁去任何一丝温情。她的心落莫中不禁也泛起了一丝怜悯,对他也是对自己,是呀,我已经变了,这样的妹妹,又如何让他能够毫无防备完全信任的疼惜怜爱呢。她对着心灵深处那个在王权阴谋中变得坚硬而冰冷的自己苦笑。

  阳光下,一个少女穿花拂柳而来,白色的纱衣,金色的长发,担忧的神情,蓝色的眸在阳光下纯净而闪亮。凯罗尔。

  曼菲士,曼菲士,这就是你爱上她的原因吧。在这阴暗苦涩的王权斗争中,最亲密的人也许就是将匕守刺入你后心的人,没有人可以完全信任。只有她,这个金发的女孩,笑着走向你,不带任何机心或野心,温暖你孤独狂躁不安的心。是不是真的尼罗河女儿又有什么关系。能够带给你快乐就好了。不再孤独,如我一般。

  她微微弯下身,捂住心口,想止住那突然的阵阵疼痛。‘怎么了,洁尘公主。’凯罗尔奔到她身边,担心的问道,‘是曼菲士----’

  洁尘笑了笑,‘不,不是曼菲士王,是我的老毛病了。一会就好了。’

  凯罗尔扶住她,轻柔的拍着她的背。

  洁尘看向她,轻轻的笑着,‘谢谢你,好心的王妃。百忙中还有答应带我去欣赏埃及的繁华。’

  ‘可是曼菲士他---’凯罗尔略带为难道。

  ‘没有关系,曼菲士王已经答应了。’她笑着说。

  埃及的街道,人来人往,尼罗河上樯帆林立,笑声,喧哗声,还有渔夫的歌声,两个少女在便装的侍从的陪伴下说说笑笑的边走边逛。凯罗尔快乐的指这指那,洁尘笑着应着。转过一条街,街上却突然发生了阵阵骚动,很多人都向街中心聚集过去。

  ‘路卡,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凯罗尔问身边的侍从。路卡快步穿过人群,不久,回来说道,‘是神殿的僧侣在收手艺人的税,手艺人不肯给,起了冲突,僧侣正在拿鞭子抽打手艺人。’

  凯罗尔皱起眉头,一句话也不说就要向着骚乱处走过去,路卡连忙快走两步挡在她前面,‘王妃,那里太乱,小心有人乘乱---’

  ‘没有关系,有你保护我啊。’她急急忙忙走过去。路卡也无法多说,放下拦着的手,匆匆跟上。

  人群中央空地上,站着几个僧侣,其中一个僧侣正拿着一条粗鞭子抽打着一个断了一条腿的手工匠人,那个人半爬在地上,用手挡着脸,惨叫着躲闪着鞭子,身上,脸上手上已经见了血,‘大人,饶了我吧,我交,我交。’

  满脸横肉油光的僧侣边打边骂道,‘现在交,晚了,居然敢还嘴,不打死你不知道老实。’

  ‘住手。’凯罗尔冲到人群前,急喊道。

  声音太细嫩,僧侣甩都没甩她。

  凯罗尔直接跑过去挡在了那个匠人的身前,鞭子落下来的瞬间被一个人抓在了手里,用手一拉,鞭子从那个僧侣手中脱出,僧侣一个不稳,庞大的身躯摔在地上,狼狈的看着抓住他鞭子刚骑马赶到这里的男子。

  阳光下,那个男子魁梧,黝黑,雕刻般的面孔上深深的一双黑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这个骑马的男子也穿着僧侣袍,白色的亚麻布的僧侣袍上镶着紫边,是高级神官的服饰。

  打人的僧侣刚要冲出嘴的骂人话将将的咽到肚里,尴尬丑陋的脸立即勉强换上谗媚的表情,‘是艾缇神官大人,您怎么---’

  ‘不要在这里丢人,滚。’男子冷着脸,简单道。

  打人的僧侣脸上的表情从白变红,从红变黑,从黑又变白,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过身狼狈的穿过人群跑走。男子甩开鞭子,跳下马,看了看剩下的几个僧侣,那几个僧侣也连忙行了个礼,不敢多说一句,跟着那人落荒而逃。

  路卡找来那人的拐杖,凯罗尔扶着匠人站了起来,一起看向艾缇神官,

  ‘你没有事吧。’艾缇神官的脸温和下来,看着匠人道。

  ‘我没有事,没事,我欠的税一定按时交。’匠人颤抖道。

  艾缇神官沉思的看着他说,‘你是退役的老兵吧,按道理说是应该可以免税的。’

  ‘是呀,但他们说只能免国王的税不能免神庙的税。说这是卡布尔大神官的意思。’匠人老泪纵横。

  艾缇神官注视着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拿出一袋钱,放在匠人的手里。‘这些钱一部份去看医生,一部分去交税吧。’

  ‘还要交税,’凯罗尔忍不住问道,‘他是---’

  艾缇神官看向她,‘这是大神官的意思,我也无能为力。’他不再多言,转过身,上马而去。

  ‘那个老人哭的真是伤心,不过有了那些钱能好一些吧。’凯罗尔在回来的路上仍不觉唏嘘道。

  ‘这不只是钱的问题吧,一辈子为曼菲士王忠心耿耿,甚至失去了一条腿,到来了还要当街挨打,这才是真正让他伤心的事情吧。’洁尘微微一叹。

  ‘又是大神官,’凯罗尔愤愤道。

  ‘没有办法,大神官拥有的权利有时即使曼菲士王也不能干涉啊。’洁尘公主柔声道。王权与神权的矛盾--这是埃及政治最大的弱点吧,‘不过,那个艾缇神官倒是与大多数僧侣不太一样呢。’

  ‘是呀,他的心地很好。’凯罗尔转过头问乌纳斯,‘你知道那个艾缇神官是什么人吗。’

  ‘艾缇神官应该是底比斯阿蒙神庙的主祭祀。’

  ‘啊,是他,我想起来了。’洁尘公主突然道。凯罗尔兴致勃勃的看向她,‘怎么连洁尘公主都听说过他吗。’

  ‘是呀,听说他对天文地理建筑甚至医术都很精通,有很多国家的学者都曾经不远万里到埃及向他求教,他精通多种文字,甚至对地中海各国的历史都有过很深的研究。’洁尘略带仰慕的说道,‘真没有想到他会到德贝城来,我正好可以去拜访一下,闻名不如亲见。’她甚至都露出少见的兴奋。

  历史,凯罗尔一听,耳朵立即竖起来,暗暗下定决心也要一去拜访艾缇神官。

  夜色慢慢降临,夏日的暑气到傍晚消退了许多,花园中泛着香气,洁尘公主坐在花园中的长椅上,轻摇着羽扇,对面部远处坐着另一个身形魁梧的人,夜色朦胧中仅微见他深刻的轮廓。

  ‘王妃殿下不日便会去拜访你。’她微微一笑,淡淡道。

  ‘这么说,今天市集上的那个少女就是尼罗河女儿了。’男子的声音,低沉浑厚的声音,夜色下他的眼睛深而明亮,带着他特有的沉思的神情。

  ‘是呀,今天她对你的印象很好。’洁尘摇着羽扇,微微笑着,透过朦胧的夜色直接望入他的眸。这样的柔和的目光为什么有时仍然给人无法遁形的感觉。

  ‘今天是你有意安排的?’男子问道。

  她轻笑摇头,‘哈---,你实在高估我了,我怎么能操控你们,只不过勉强猜中而已。’貌似谦虚的语气却含着明显的自负,故意显露的自负也许只不过为了隐隐警告他。

  他没有理会她语气中的用意,简单道,‘那就多谢了。’

  ‘何苦客气,’她浅笑盈盈,‘我说过一定会帮你得到大神官的位置。’这么些年来,为此花费的金钱和人力又岂是小数,‘我们有共同的利益。’她看着他简单道。

  ‘是的,至少到现在为止利益是一致的。’他终于缓缓道。他不喜欢和她打交道,但却为什么无法压抑和她谈话时心中那小小的刺激感,就如玩火一般,明知道也许会被烧伤,却仍乐此不疲。

  一晃,洁尘留在埃及已经两个月了,谈判进行的不是很顺利,太多方面的交涉,从最重要的军事到农业商业与其他国家的外交以及地中海几个小国的领土划分,双方都针锋相对,分毫不让。其中还交织了大神官代表的宗教和地方贵族势力,波斯的商业和农业有很多方面与他们的利益瓜葛很多,使问题更复杂划了。这些会议下来,双方谈判团都筋疲力尽。

  曼菲士并不是每一个会议都参加,洁尘倒是每一个会议都出席,但并不都发言,更多时候是旁听,回驿馆后,常和随从大臣们谈到很晚,第二天会议就会有许多突破,可是这些决策往往给埃及留下许多回旋余地,与洁尘公主在波斯的强硬作风并不很一致。

  这一天的会议从中午开始,埃及气候炎热,尤其现在末夏,更是酷热,埃及人一般在中午和下午休息,几乎到傍晚才再开始工作。这次埃及谈判团把谈判时间订在中午,就是因为他们认为波斯人在北方长大,不适应炎热,在这样的天气里谈判,情绪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这样就不难找到破绽了。这次会议是大神官主持,因为主要是谈判关于农业和神庙私产方面的事情。其实谈判时间也是卡布尔大神官订的。这样奸滑却有失风度的事情就是大神官会做出来的。

  没想到开会之前,传出曼菲士也要参加的消息。

  洁尘公主披上波斯传统披纱,束长发成髻,压上象征储妃身份的白金小王冠,笑道,’表面看起来似乎是因为建筑工地的事情告一段落,所以可以来参加谈判,实际上还是因为对卡布尔大神官的不信任吧。’

  ‘是的,看来一切都按照公主的计划进行。’萨尔瓦多将军在帘外应道。

  洁尘笑了笑,走出内室,扶着萨尔瓦多将军的手走出驿馆登上马车,‘信使已经离开德贝城了吧。’

  萨尔瓦多点点头,‘估计十天后就可以到达王都了。’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为什么公主不在来之前直接告诉太子殿下,而要现在-------?’

  洁尘看了看他,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早就想告诉太子?’笑容轻柔,萨尔瓦多却无法忽视其目光中隐含的冷淡,头上微微冒出细汗,‘我只是想----只是觉得公主一向算无遗策,公主应该早就有了这个打算。’

  洁尘笑出声,目光移开,‘算了,你没有什么需要害怕的,我虽然不喜欢别人乱猜测我的用意,但你不同,我正是要你明白我的心思,否则我也不会带你出来了。’她顿了一下,接道,‘我这么做,正是为了让曼菲士知道我写信给太子。他对我现在的行动了如指掌。’她转过头,看向埃及的街道,不再说话。萨尔瓦多将军的话咽在口中,他不敢再继续问,为什么洁尘公主要让曼菲士知道。

  她不喜欢他猜到她的用意,波斯王权中滚打了这么多年,她已经经历了太多,不想让任何人了然她全部的用意,任何人都不会有刺伤她的机会。不过她倒乐于给这些人一个假象,让他们以为可以猜到她的用意。她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萨尔瓦多将军,这个表面上忠心的人心里到底再想些什么她太清楚了。笑了一笑,不去理会心中浮上的疲累感。

  下了马车,树荫中的凯罗尔匆匆走出迎接她,炎热的夏天,看见她心里就多了一丝清爽,和她一起吃完无茶,便匆匆走进西面议事厅。曼菲士已经到了,卡布尔大神官的随从中居然还有艾缇神官。

  大神官一方准备的很好,一开始便咄咄逼人,不过波斯使者并没象大神官以为那样因为炎热的天气乱了阵脚,相反不急不徐,一步步居然把对方逼上了死角。

  曼菲士一直旁听,坐在长桌另一方的洁尘也没有说什么,满意的看着大神官慢慢变得有些焦躁的样子。多年的指颐使气和跋扈,已经大大消耗了卡布尔的耐性,可惜油脂过多脑满肠肥并没有糊住他满脑子的奸诈和贪婪,洁尘想到这里,望着卡布尔大神官在炎热和烦躁下汗流浃背的样子,不觉噗一下,笑了出来,严肃的气氛因为她的一笑霎时变得有些古怪,正争辩双方都无措的看向洁尘,狐疑着自己哪里说错了逗笑了这位公主。

  曼菲士看了看洁尘,然后咳嗽了一声,双方赶快继续辩论,洁尘无辜的回视曼菲士,立即发现曼菲士已经明白她笑的原因,因为他自己也正看着卡布尔大神官,脸上似笑非笑,不过强忍着为了装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种在恶作剧中找到了同伴的感觉。

  曼菲士并没有变多少,还是一样粗暴,就连那隐约浮现的小小恶作剧心理都一样,不过她却变了许多,小时候她虽然要强,不过里子还是温温柔柔的,每次曼菲士凶巴巴骂别人的时候,她都是作和事老的那一个。不过现在-------

  卡布尔大神官发话了,老奸巨猾本性暴露无遗,洁尘也开始加入谈话,简单柔和的几句话,却让卡布尔大神官狼狈不堪,他的所有论据道理显得都可笑愚蠢,接着败势连连。艾缇神官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事不关己,虽然是和大神官一方,不过他总显得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卡布尔大神官突然拍桌而起,‘胡话,全是胡话,你这个波斯婊子养的杂种闭上你的臭嘴!’

  洁尘公主的脸猛的变白了,她站起身,走也不是,说也不是,僵在那里。

  ‘大人,大人,请不要-----’随从偷偷拉拉大神官的衣角,提醒他主意形象。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过权势凌人私底下连法老都不放在眼里的卡布尔不想收回自己的话,为了显示自己的强横继续道,‘表面上什么波斯使者,想想你自己什么料,克死了自己亲妈,又用巫术祸害死了先王,你有什么脸还回到埃及,按照我的意思,当时就不该把你驱逐,直接毒死干净!’

  ‘卡布尔!’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卡布尔的气势汹汹,众人胆颤的看向曼菲士。

  ‘这不是奴隶住的窝棚,注意你说的话。洁尘公主不是贱民,血管里同样留着太阳神的血,亵渎她就是亵渎太阳神。’他环视了一圈,然后站起身,简单道,‘散会。’转过身大步走出议事厅。

  洁尘坐了下来,示意波斯众人也和埃及一方一样离开,诺大的议事厅只剩下她一人。不知坐了多久,门又开了,曼菲士走了进来。

  ‘你怎么还没走?’他皱眉道。

  ‘我再等你。’再没有多余的力气维持笑容,她第一次无表情的淡淡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找你。’

  ‘因为我们血管里都留着太阳神的血吧。’血液是刚才她可以得到他维护的唯一原因了吧。曼菲士不是一个无情的人,否则爱希斯对凯罗尔做了那么多以后不可能活下来。她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他,‘在刚才的谈判后你一定想和我私自谈一下的,这里是最好的地方了。’又大又静,又公式话。

  ‘关于卡布尔对你的侮辱?’

  ‘当然不是,’她无力笑道,‘我没有那么自作多情。’不要讽刺她,她从不想象他要求一丝怜悯的。

  ‘他伤了你。’他注视她,敏锐的不给她任何逃避的余地。他喜欢直接而简单,但并不意味着他真的粗枝大叶。

  ‘没有。’她简单道。

  ‘嘴硬,’他不客气的嗤笑她,‘不是你一遍遍的吼着说,宁可杀了你也不能骂你吗。’

  她不自禁的笑了,想起自己幼稚的一面,‘不一样的,这个和被自己在乎重视的人骂不一样的。’她避开他的眼神,不敢去看他的眼神,就让她软弱一下下,就一下下,让他知道自己曾是如何重视他。

  他注视着她,然后道,‘你看起来很难过。’有气无力的样子象经过一场大战似的。

  她没有回答,他不耐烦的等着她的答案。

  她不在乎,真的不在乎,卡布尔大神官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头猪,何况他骂她的话,她已经听过太多。她这样疲倦,只是因为,因为-----只是因为知道不论六年后他对她如何冷淡,他还是有一点点维护她的,即使是因为血液。她虽然料想过会是这样。今天这一幕本就是为了这个,但真的发生了,她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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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再追问她,和她讨论起谈判的事项。

  当天傍晚,波斯使者暂住的驿馆发生火灾,混乱中有人行刺洁尘公主,她受伤,血流不止,急转送到王宫,所有御医都被传来诊治,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报告给了焦急的尼罗河王妃,好消息是匕首只伤在了左腹部,并不致命,坏消息是匕首上有毒,所以病人的情况很危险。

  幸好,幸好经过了一夜抢救,病人终于苏醒了,王妃把尼罗河的荷花摆满了她的床头。洁尘公主睁开眼时,满屋的花香,晨光中那个笑容温柔的尼罗河女儿正望着她。

  ‘这么说,我还没有死?’她疲惫的笑了笑,闭上眼,如果死了也就省事了。不过既然没死,那只有继续挣扎下去了。

  曼菲士在上午的政事后也来看望了一下她。

  ‘这事情是谁主使的?’他问她,似乎她是知道答案的那一个人,‘我已经审问了所有波斯随从。’

  ‘你要杀我的随从就直接杀,何苦要假公济私,’她苦笑,‘他们不会杀我的,在波斯已经没有能够杀我的人。’也许,不完全对吧,还有一个人能杀她,也想杀她,不过不是现在。

  他知道不是那些人,只是那些波斯使者一个个在谈判会上跋扈天下无敌的样子,收拾一下他们心里舒服点。他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问,‘那你知道是谁?’

  ‘曼菲士,你也知道是谁,不是吗?’她闭上眼睛慢慢道。

  他不说话,知道是卡布尔,也知道卡布尔做过他太多应该让他死一千次的事情。不过现在真的不是除去他的时机。

  ‘你早就应该知道他会派人暗杀你。’他冷淡道。

  ‘是呀,我知道,我只是给你多一个杀他的理由而已。’她笑道,不小心牵动了腹上的伤口,中途变为痛苦的抽气,表情甚是可笑。

  ‘原来你的命这么不值钱。’他讽刺道,早知道她是死鸭子嘴硬。不过也知道从她嘴里套不出什么。他站起身,走出去。

  ‘她怎么样了?’凯罗尔一直守在门口,早上医生以病人需要静养为由,把她赶回去睡觉,醒了以后她匆匆赶来正好碰见出来的曼菲士。

  ‘死不了。’他吃醋了,老婆对他都没这么关心过。即使根本原因是为了他,也不能如此喧宾夺主吧。他凶巴巴的揽住凯罗尔的腰,霸着她陪自己去花园吃午饭。至于那个嘴硬的鸭子,自然她自己找死,就不用管她了。

  波斯使者被刺的消息传遍了地中海沿岸。本来不稳定的形势,因为这个消息变得更加玄妙了。而埃及也要在二十天后开始每年一次的祭祀大典,各国的使臣都开始出发赶往埃及。

  被刺十六天后。

  凯罗尔和洁尘坐在船上,船在尼罗河上平稳的前进着。凯罗尔百无聊赖的靠着栏杆,曼菲士去了下埃及,祭祀大典前才能赶回来。

  洁尘公主的伤已经好了许多。波斯和埃及的谈判一直处于僵局,洁尘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好象很满足于现在的养伤生活。有些渔船从他们身边驶过,看见他们心爱的尼罗河女儿,欢呼着,不时的有人把食品鲜花送上船。洁尘和乌纳斯下棋下的很开心。凯罗尔一个人吹着尼罗河上的凉风,思念着曼菲士。

  洁尘站起身,走到凯罗尔身边,刚要说话,突然发现凯罗尔脸色变得苍白,直直的注视着刚从他们身边滑过的一条渔船。洁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渔船,一个老人打着鱼,没有什么异常,除非船舱里有其他人。

  ‘怎么了,凯罗尔。’洁尘问道。

  凯罗尔慌忙的转过头,匆匆的掩饰自己的异样,‘啊,没有什么。’

  洁尘没有追问她,笑着自然的改变话题。心中却在暗自思度。能让凯罗尔神色巨变的应该只有几个人,不过凑巧,这几个人,据她得到的消息来看最近都到了埃及,会是哪一个呢,不过看凯罗尔这么急着掩饰,很可能是那个人吧,希望是那个人,这样的话,一切就会跟顺利了。

  夜色里,洁尘睁开眼睛,一个人坐在她的床前,她没有叫,‘你来了’她坐起身,披上外衣,他总是喜欢在半夜进入她的房间,他说过这样可以比较轻易的抓住她的弱点。还曾经发明过一个理论,什么女人如果衣服穿的越少,自信心就越少,刺儿也越少。

  ‘事事都算的这么准,人活着有意思吗?’他圈起臂,透过黑暗,看着她。

  '很有意思,尤其是当你知道这个人马上会拿把匕首刺上你,而你则笑着看着他,不反抗也不逃,静静等待着体会着匕首刺进身体的时候,那感觉更是没的说。’她告诉他。

  ‘看来你的伤就是这么来的了。’他扫了一眼她的腹部,虽然黑暗中看不清他,她也知道他眼中不会缺少的轻佻神色,她顺手拿起枕头,砸向他的头。

  他敏捷的躲过,‘这么久不见,还是这么暴力。’他皱眉。

  她嘻笑着下了床,‘谁让你眼神不规矩。’

  ‘拜托,我连这点特权都没有吗。’

  ‘好了,好了,我知道。’她随口安抚道,‘对了,你现在在哪里落脚?’

  ‘距王宫不远的地方。’他收起嘻笑的表情,隐约中可以感到他的警觉。

  ‘有必要这样怕我吗,你知道我的目标和你的不一样。’她觉得头疼。

  他略略一笑,‘也许吧,’他淡淡道,‘不过我永远无法真正知道哪个是你的真话。’亲眼看见她在波斯王权斗争中几次表现,如果他再相信她,那就真的太可笑了。

  ‘你以为我会想杀你?’她问道。

  ‘我不知道。’他慢慢道。

  ‘所以你才想杀我?’她笑,人生有时候真的太可笑了。

  ‘如果你不杀我,我永远不会动手杀你。’他仍慢慢道。

  ‘而你这话是真是假,而我该不该相信你?’这就是她的生活,可悲的生活,她笑倒---

  他俯下身看着她,细细的,不放过她任何的表情变化,‘你变了。’他突然说道。

  ‘我变了?’她淡淡重复道。

  ‘变的不习惯于掩藏自己的情绪。’他简单道。

  ‘也许吧,如果你知道世界上有人和我们活的多么的不一样,你就会知道我们这样做是多么的可悲。’她说,既然无法在他面前掩饰她的苦涩,就直接说出来吧。

  ‘是谁,----’他顿了一顿,接道,‘莫非就是那有名的尼罗河女儿?’

  她点点头。

  他的兴趣被挑起,两人互视着,奇妙的明白对方的用意,又故意的左掩右藏。

  ‘我中计了。’他夸张道。

  ‘你是将计就计。’她不客气反驳他。

  他故意的摔倒在床上,‘天,你这个恶女人,不能学会让着我点吗。’

  ‘我不能,你也不能,这样我们才不会被对方吃掉。’她恶狠很的说。

  这 世上只有两个人让她真正害怕,一个是曼菲士,一个是他。怕他,是因为彼此太了解,多年的敌敌友友,双方都太明白彼此的招数。至于怕曼菲士是因为-----因为他是自己生命中唯一的弱点和缺口。

  那人走了,洁尘也无法入眠,站起身,走出大殿,穿过花园,到露台上望着月光中的尼罗河。却发现一 个人已经站在了那里,也正注视着尼罗河。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向洁尘公主。那人是个少女,纤细的身材,秀美无俦的脸,却是一头银发,映着月光。

  洁尘想起来了,她是两天前同雅典王子一起来德贝城的萨斯坦的阿笛雅公主。

  她轻柔的笑着,向洁尘公主打招呼。

  ‘你也睡不着吗?’阿笛雅的声音柔和,她似乎是那种无争无求的人,不过黑色的眼中总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是啊,不过遇见你很高兴呢。’洁尘笑道,一年前萨坦斯的那次和平政变,比泰多的军事经济半年内的飞跃增长,雅典国在她帮助下以微薄兵力大胜比泰多,都是这位公主的事迹,闻名不如一见。不过行事如此诡异的一个公主看起来却没有半点野心呢。

  ‘遇见你我也很高兴啊,其实很早就想见到洁尘公主了呢。其实我政治军事包括经济上的一些想法和灵感还是来源与洁尘公主呢。’她笑的很柔和,她有种奇特的坦荡。

  ‘我也是,’洁尘不觉笑了,这位公主有种少见的亲和力呢。她不觉暗笑自己,怎么对这个可能是她最大敌手的少女产生了莫名其妙的信任感,尼罗河的月色看来容易使人产生幻觉。她噗嗤一笑。

  阿笛雅看看洁尘,这就是让地中海各国都畏惧的波斯玉狮吗,看起来如此的纯净和快乐,她并不是真正的快乐啊,不是。

  ‘你的发色很漂亮。’洁尘笑着叹道,‘我还以为萨坦斯人都是黑发呢。’女孩子吗,谈论貌容易使彼此产生热络感。

  阿笛雅笑了,‘我本来也是黑发的,现在只不过是黑发变白了而已。’

  洁尘静静的看着她,慢慢道,‘一夜白头,原来这是真的,原来你真的对他情深若此。’她听过传闻,不过当时只是一笑置之,在她心目中,如此有手腕的一个女子又怎会为了所谓的情一夜白头。

  阿笛雅温柔的笑了,曾经她是多么费力的掩饰她的心她的情,不过现在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哀大莫过于此吧,心死。

  ‘他也到了埃及,你知道吗?’洁尘慢慢道。

  阿笛雅没有说话,洁尘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欺骗自己不知道,但却无时无刻不注意他的行踪,怕见他,又想见他,这是心死吗,如果人心都死了,又用什么在痛。

  这就是阿笛雅的弱点,但她根本不在乎暴露这个弱点。‘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做。’洁尘慢慢道,‘我不会把我的生命完全托付给另一个人。’

  阿笛雅笑了,‘是啊,我希望你不要象我。’她垂下头,银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

  她和她太多的相似,太多的不同,去除了一切,又是什么,一个是全部的全部都因爱而萎缩的孩子,一个是恐惧害怕不知方向和归宿的孤独的孩子。两人默默的站立着,心中应这认知变的冰冷而麻木。

  各国使者都陆续的到了,尼罗河上波帆林立,街道热闹非凡。

  谈判进入僵局,曼菲士又去了下埃及,所有洁尘和凯罗尔最近都非常清闲,上午和艾缇神官谈论天文和历史,下午一去尼罗河上钓鱼,游览,过得真是神仙般的生活。其实并不只有她们两个,还有那个萨坦斯的阿笛雅公主。凯罗尔和阿笛雅是旧识。三个女孩子貌美如花,性格又都很随和,所以作伴游玩其乐融融。

  不过三个人中,说话最多的倒是凯罗尔,洁尘喜欢听凯罗尔说话,自己生活也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而阿笛雅也是这样,她似乎非常重视凯罗尔的许多观点。

  这一天,在王宫花园的凉亭中,艾缇神官,凯罗尔,洁尘,阿笛雅还有那个雅典王子一边喝茶一边谈论地中海各国的风土人情。雅典王子名字叫菲忒斯,曾经在埃及受过教育,艾缇曾是他的老师兼好友。他一直在外游历,两年前老国王病重,他才回国接掌军事和政治,两年中雅典国力增长很快,他也慢慢成为各国君主中又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但雅典毕竟集弱已久,所以即使现在也难与埃及及比泰多并称,不过埃及,雅典和比泰多位置巧妙,雅典正位于埃及薄弱的西北部和比泰多附属国迦太之间,这两个地方正是埃及和比泰多的死穴,虽然雅典自己不足以造成威胁,但若比泰多以及埃及任何一方控制了雅典,都会对对方造成很大威胁。

  跟波斯似乎是没有什么瓜葛了,两个地方相距很远,所以洁尘和菲忒斯王子相谈甚欢,也许去除了利益上的纠葛,人才可以真正的做到这种相谈甚‘欢’。阿笛雅看了看他们,站起身走到凉亭边,望向远处。不久洁尘也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

  ‘早知道什么都瞒不住你。’洁尘笑道。

  ‘而你看见我的眼神也知道我知道了。’阿笛雅摇头无奈一笑。‘这样的生活,时刻都不由自主的去想,这个人这么做是什么用意,他这样作的计划又是什么,而我又能从中得到多大的利益,如果阻挠他,会成功吗,成功的好处是什么,我们还真的很可悲呢。’

  ‘可悲吗,但如果不这样做,也许更可悲吧。’洁尘转动手中的酒杯,望着上面旋转的花纹,慢慢道。她笑了笑,抬起头看向阿笛雅,‘我知道你的故事,想必你也了然我的故事。我们同样走到了这一步,只是因为我们不想任人宰割吧,如果不想过被宰割的生活就得接受这样的生活。’她的眸深而幽。

  阿笛雅回过头,看着她,她的目光同样的深而幽,‘你说的对,只可惜我没有你那么坚强。’

  ‘不是没我坚强,’洁尘的脸上的笑容缓缓淡去,‘只是你没有我狠。’同样的吧,阿笛雅公主虽然曾被母亲背叛,但毕竟曾经有着许多人愿意为她效忠而死,爱,即使是不同种的也可以化解仇恨和冰冷吧,但自己却----没有如此幸运。

  洁尘不等笑容退尽,重又染起笑容,轻快道,‘好了,我们在这里故作什么深沉,他们一定以为我们在这里谈什么军国大事。’

  话音未落,一个侍女跑来,边跑边叫着,‘曼菲士王回宫了。’

  凯罗尔急忙站起身,向正殿走去,菲忒斯王子也随后而去。亭中就剩下了艾缇洁尘阿笛雅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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