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Dream Of A Shadow Of Smoke : Current 93Now I' m like a silly boy
Now I' m like the Wandering Jew
And he goes on
And thus I linger………...…从Nirvana不小心认识Joy Division,从Joy Division开始踏入晦暗摇滚的大门,游走在哥德乐派梦幻与黑暗的边缘窥见了工业异教领域天上的火光,…...我第一次听见Current 93是再九七年刚离去的冬天,距离他们出道早已超越十五年之久。只要再过一年,David Tibet就会带着那张仅以钢琴伴奏的新作走入这世纪的终点;当然这些事是那时我并不知道的,Current 93的故事很长,即使一开始仅是一个嗑药人对幻念的惊鸿一瞥,但十五年漫长的历程早已让回忆与想象分辨不清,只剩断简残篇留在人心。Tibet的眼神褪去了往日的坚执晰锐,转为一片平静攸远。……如今我试着用感觉捕捉唱机里每一张他们作品间宿命性的共生牵连,只是不得不自嘲那也只是存在于我这个聆听者想象中的风景罢了。C93一直都是David Tibet的个人团, 像一个不停变动的家族,不同的形式乐风在每张专辑由不同的合作班底诞生出来。……在后来形成的World Serpent crowd里,Death In June、Current 93、Boyd Rice……俨然已身为组织的重要成员；历经了十几年来的流变,一切来由去脉依能指向七○年代末期的工业肇始──Throbbing Gristle(惊悸软骨)。 "Industrial music for industrial people"──这样一句口号掀起八○年代无数工业狂澜。情报信息、反系统、核武战争、精神现象学……疯狂恋祭这样的议题正是工业子民的特征；僭越毁灭,大量起用变质无 序的噪音来预筑崩坏文明的废墟……,他们就是有踩在自己尸身上狂笑的本领,凭借着反动信念迸发骇人的力量,进而熔铸为现代艺术史上最灰暗的一块图腾；这一切在九○年代的今天看来依旧惊心动魄,总觉火焰余温犹存。我还记得早期C93的作品处处回见工业烙痕,毕竟自TG至Psychic TV一系血脉相承；只是那时工业革命的暴烈已永不复见,逐渐取而代之的,是日后形成的Dark folk与末日预言。 The angel whom I saw standing on the sea and on the land raised
up his hand to heaven , and swore by Him who lives forever and ever
,who created heaven and the things that are in it ,and the sea and
the things are in it ,that there should be delay no longer.
──The Revelation 10从1986年为开端,C93尝试在创作中加入空心吉他与无调性旁白,集取宗教颂诗与秘教歌谣作为吟灵元素的根源,泰半倾向启示录民谣的感召。Tibet曾参与Aleister Crowley的自创教派「The Golden Dawn」，其终极奥义过去乃是C93的主要素材,但后期作品却也蒙上基督教或其他多神(Paganism)思想,甚至是第二世纪地中海畔的诺斯底教(Gnosticism)虚无异彩。……由是Current 93的精神早已自成混合,他们拜撒旦,但也引用圣经、北欧埃达诗(The Eddas)作为歌词内容,将自身放逐于地下异教的边缘却从未远离人世；宗教此时已不再是信念上的绝对或文化阂离,一切不过是一个站在灰色大地上的人,对苍穹之下的冥想与探索。从原先反抗工业科技的工业暴动回归到人类最初对自然的惊惧与救赎的渴求,仿佛蛇头回身反噬蛇尾,至今才作了一次最彻底的循环。Current 93在91年与HOH共同发行了「Island」,这张在冰岛录制的专辑一共耗时五年,合作对象广括了冰岛电子女神Bjork Gudmundsdo--ttir、Nurse With Wound首脑Steve Stapleton、Rose McDowall…….等无数乐界友人。往昔大量使用的原音吉他、bass、小提琴依旧能在这张作品中追寻脉络,只是电子合成器缔构出庞然幽邃的强大漩涡,恍若替整张专辑黑暗的音乐风采镶嵌似丝线般相互牵连、颤动的微光,再以一根介于存在与不存在的针填缝,交错成时时闪动虚幻光泽的美丽织锦──HOH费尽心思打造每首曲子可能延伸的情境,这一连串奇妙的世界终究统合壮烈阴郁的色彩下。然而不能忘怀的,是一切背后所埋藏的巨大主题:一座失去庇佑的末世乐园。 Homer用落叶形容世人,Pindar则认为个人皆只是场烟影之梦。同等的悲观再一次出现于北欧人的思想,于是神话中的众神亦有末日(到了拉库那克的那一天,焚里尔仍将挣脱束缚的法链,环绕大地的弥特加大蛇/约伦坎特从深海鸿沟爬出,毁灭诸神也毁灭了世界,整个宇宙陷没于熊熊火海中)。……在主唱David Tibet眼中,任何事物都无法逃脱命运那超越世俗、雕塑火焰与风暴的双眼。「Anyway,People Die」一句「Who am I? Who do you say I am ?」道尽个体内在最深沉的质疑与悲哀；即使于高科技文明的现世,世代相承的孤寂与无助,不时将人类内心世界再度带回早期流浪的荒原。 然后我想起远古黑暗时代的人们,问他们要往何处去是没有意义的..……他们在追求什么呢?他们群聚登上高山,茫然若失的眼神向着遥不可及的大海(那样的神情是否曾穿越时空,漂流至独伫于摩天大厦顶端、俯瞰都市的人的面孔?)。在晴空绽放的日子里,在青色山陵与流水的拥抱中,他们必定也曾流连于美好景致,聆听鸟鸣笑语、沉醉灿然如金的娆香中。这样的情景与其说是美丽事物令人感动,不如说微小的灵魂欲在片刻间攫捕永劫浩瀚的憧憬充塞了人心──但那仅仅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一阵不经意的风随时能摇晃落叶、撼动水面,阳光也会蓦然被云层所掩盖；然后时光流逝…….只剩骸骨对着云天。在我的心中有一种声音,那是来自一艘无舵的小船。船上立着一人,他高大的身影裹上白幛,唇畔笼罩金芒,脸由一千朵未死的百合交绕而成,我看见堆积在他身后的正是无所遁形的哀伤。而他侧过了头,手持白菊向我微笑。河面暗潮汹涌,弥漫看不见的低语,这下我才知道立在船上的就是死亡。河中无数水泡诞生了又消翳,数不清的绚烂光彩却清晰地在上头闪烁流逝,从远处看去不正像个巨大的万花筒么?那么,我所拥有的一切记忆与灰烬,大概也不过是空虚眼中曾经瞥过的一场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