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天有外星人把我们这一群人都收走，可能全国的小剧场戏剧不说倒退10年，至少发展会慢10年。 ” 2013年12月底，在北京朝阳九剧场举办的首届北京小剧场戏剧联盟交流会上，宽友文化总经理高伟说。会场在九剧场之一的小梨园，北京几十家做小剧场戏剧的团体都去了人，导演、制作人、运营总监、宣传总监、剧场经理……把整个剧场都坐满了。当日北京大风降温，室内因为凝聚了人气很温暖。就如2012年3月北京小剧场戏剧联盟成立时的初衷：在市场不那么繁荣时，大家抱团取暖。
2012年9月，北京市文化局组织了联盟成员——北京二三十家小剧场戏剧团体去井冈山学习。这让以前不太往来的同行们聚到了一起， 5天的学习时间，也是大家互相认识和了解的过程。文人相轻、同行是冤家的心态，在这样的交流中消除了。“我们意识到，必须走向联合，把资源整合起来，这样才能促进我们自己的发展，改变民营戏剧的生态环境，甚至是当下整体的戏剧创作生态。 ”有“小剧场戏剧之父”之称、多年来致力于推动青年戏剧人创作的国话先锋剧场总经理傅维伯，回忆当时大家心态的转变。
作为联盟成立以来最大的动作， 2013年11月至12月，首届北京小剧场戏剧联盟优秀作品展演举办，联盟成员中的12家创作团队，包括明戏坊戏剧工作室、李伯男导演工作室、徐小鹏工作室、哲腾文化等，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戏或者新戏，在北京的6个剧场进行了近一个月的演出，共14部作品，演出42场，覆盖观众13000人次。“这可能对于大剧场而言很少，但是对于小剧场戏剧而言，是一个很不错的数字。 ”高伟说。
14部展演作品中，由明戏坊创作的《离婚》是口碑最好的一部。 《离婚》改编自老舍同名小说，将原著中的20多个人物压缩为3个核心人物，由两个演员分饰。虽然讲述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故事，编剧、导演方旭提炼出的关键词“恍惚”和“诗意” ，却和当代社会人们的生存状态十分契合。
《离婚》在此之前已经演过三轮，但观众的热情依然很高，三场演出开演之前票全部卖光， 300多个座位的国话先锋剧场，后来不得不加座。这部戏的制作人崔文嵚说，当初票价定得低了，“怕卖不出去” 。让他出乎意料的还有观众的现场反应，“这是《离婚》的所有演出中气氛最热烈的一次，观众的笑声、掌声没有断，他们反应特别特别快。我们自己都很诧异，写剧本、排练的时候都没料到会是这样” 。
著名戏剧导演林荫宇已经70多岁了，在北京小剧场戏剧的演出现场，经常能看到她的身影。2012年，她还出演了青年戏剧导演王翀执导的《椅子2 . 0》 。此次展演的14部作品，她一共看了10部。“你看现在的年轻人，他们的戏做得多好。 ”她讲述观看感受时很激动，“他们聪明能干，想象力活跃，舞台表现力丰富，想要表达的东西很清晰。 ”《当青春不再怀念蝴蝶的伤》 《臭虫》 《两只蚂蚁的地下室》等，林荫宇在这些话剧中看到了年轻人在讲述他们曾经有过的理想和追求，对自由和美好的向往。“他们也在怀念那些逝去的岁月，但又不仅是怀念，还想着要继续奋斗。 ”
但林荫宇也坦陈，看完这些戏，她觉得缺少几年前看过的一部话剧《西游记》里的一种东西。这是由青年戏剧导演黄盈执导的作品。“ 《西游记》你看的时候觉得特别闹腾，演员们一会儿哭、一会儿闹、一会儿跳，就在你疑惑时，几个演员一下子坐在地上，面对观众一声不吭。 ”林荫宇说，“你发现演员们的眼睛里泛出泪花，眼神里有惆怅、茫然。你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在想，那个最最纯真无邪的年代不再有了。 ”她那时作为观众，“心动了一下，情感激荡了一下” 。“在这个喧闹的年代，我们的戏里都缺一点这样沉静下来的一声不吭。 ”
主要由民营戏剧团体推动的小剧场戏剧市场，在2013年的成绩如何？这一年，戏逍堂共演出26部作品，在全国演出362场；李伯男导演工作室演出9部作品，全国演出326场；东方桥在国内和国外共计演出77场；明戏坊戏剧工作室演出39场；这两年由出品戏剧转为做演出运营院线的哲腾文化，今年运营了近60部戏，全国巡演场次达565场。
哲腾文化宣传总监王影影把哲腾比喻为一个大超市，“只要你们的戏足够好，就可以放到我们的货架上来，让全国的演出商都能看到，然后我们安排巡演档期。如果有好的项目，哲腾也可以前期投资” 。她建议同行们：“我们不能再单打独斗了，只有形成产业链，让链条在一个健康、成熟的机制下运作，才能真正推动戏剧的发展。 ”
作为一家民营演出院线，在开拓外地巡演市场的过程中，哲腾走得很辛苦。王影影形容哲腾文化总经理傅若岩：“很像一个卖保险的。 ”“在全国很多地方，很多人不知道戏剧是什么，他必须得先让他们知道戏是什么，而且那些剧目还挺好看的，他们才会接你的演出。 ”她说，“一个演出运营院线，只到北京、上海、深圳演出过没什么可牛的，你要真正到过很多之前想都想不到的地方，让当地的观众看到你的演出，让他们看到原来戏剧是这样的，这才是真牛。 ”
“我们无法想象十年后会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在什么样的情形下出现在类似的聚首之日，但我们相信那天到来时，无论我们身在何处，我们都会为今天所做的努力而感到自豪。 ”在交流会现场，高伟把自己的这句话打在PPT上，分享给在座的几十个年轻的戏剧人。宽友文化由高伟在2009年创建，主要做演出项目的策划及宣传推广，运作着戏剧圈知名的宽度网。4年期间，遇到困难时他也曾经想过放弃，到今天，他说：“我不准备放弃了。 ”他把当下戏剧市场乃至演出市场的环境比作冬至，“冬至来了，后面还有惯性的冷，这个冷需要大家的坚持，之后就会进入春天和火热的夏天，然后就会有秋天的收获。大自然如此，行业也是如此。 ”
（文章来源：中国艺术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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