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届山东国际小剧场话剧展演正在济南举办。17部小剧场话剧集中展演,对于热爱话剧的观众来说是一次艺术盛会。
其实,小剧场话剧风靡,仅是近10年的事。看过小剧场话剧的观众都津津乐道于其在理念、舞台呈现、观演关系上的全新体验。它不局限于传统的剧场环境、情节叙述、结构范式,比如经常打破戏剧的常规叙事;走出剧场,来到食堂、体育馆演出;或者形成一种多元、多变的演剧模式,使观众感受到现场的互动、触摸到一片洞开的艺术天地。相对于传统话剧而言,小剧场话剧意味着一定的先锋性、实验性与探索精神,成为“新”“奇”“特”的代名词。更重要的是,作为对主流戏剧表达的不满足,小剧场话剧带有一定的实验性和反叛色彩,它将目光投向了对人内心的开掘和对社会深层问题的思考。
在一段时间内,针对大剧场演出不景气的现象,小剧场话剧通过调整观演距离,进行结构样式的探索等来实现自身表达的突破,为话剧市场带来了鲜活的生命力。《车站》、《挂在墙上的老B》、《美国回来的妻子》、《恋爱的犀牛》等小剧场剧目代表了一定时期话剧人的探索。
而近年来,随着小剧场话剧在商业上不断取得成功,以爆笑、取乐、游戏、悬疑为元素的小剧场话剧逐渐升温,像其诞生之初那种探讨生命意义、生存境遇等哲理命题的作品越来越少。小剧场话剧甚至被看做投资少、回报快、门槛低的商业运作模式,其制作逐渐走入了娱乐至上、迎合大众的误区。
当《临时居所》、《蒋公的面子》等表现亲情的失落与伤痛、知识分子的面子与境遇等具有理性内涵的剧目作为学院派探索出现时,进入市场更多的却是像《有多少爱可以胡来》等以平面、娱乐为主的白领戏剧。本次展演的剧目中也反映出类似的问题,尽管肢体剧、悬疑剧、音乐剧等形式不一而足,但娱乐元素远胜于观念探索。
平淡的夫妻生活,因为丈夫要与情人约会不得已邀请朋友来做掩护,出人意料的是自己的妻子竟是朋友的情人。而随着一个“闯入者”——厨师的到来,原先的布局被打乱,故事更加扑朔迷离……由天津人民艺术剧院演出的《第四者晚宴》原本戏剧情境极富张力、人物关系开掘深入,但舞台呈现也难免走上了哗众取宠之路。一方面要以笑剧、闹剧的方式赢得观众,一方面又要展示婚姻背后的沉重议题,在抖出一连串的笑料后,将近剧终却板起脸说出“活在当下,要在不打扰别人幸福的前提下享受自由、快乐”这个严肃话题,笔者理解创作者意欲实现“有意思又有意味”的形式,而转变的突兀感却让观众难以心悦诚服地接受。在这点上,它倒不如日本团体带来的《表演》,干脆将实验、片段、拼贴玩转到底,在平面与娱乐化的外表下,间或有灵动的创意、表演的魔力以及即兴互动引来的动人心魄的狂欢。
笑过之后,走出剧场,小剧场剧目为观众留下了什么?为什么外在噱头、幽默场面成为小剧场戏剧在商业化道路上“狂奔”的一条捷径?诚然,轻松、娱乐让小剧场成了诸多观众的解压利器,同时也成为投资方票房获胜的一大法宝。但因此就将其作为与商业化互为表里的“短平快”产出模式,甚至那些有一定内在逻辑和哲理内涵的文本创作也甘愿跟风,被落俗地打造为毫无戏剧结构的“搞笑片段串烧”,这只说明了话剧人责任的旁落。因为,小剧场话剧的生态不光只有娱乐化,思辨性、哲理性与探索精神仍然不能缺失;观众需要“开心麻花”式的爆笑演绎,同样需要触摸灵魂、反思生命与人性的力作。面对一些变了味的实验,有的观众甚至呼吁《哥本哈根》等小剧场经典的回归,对此,我们不能不有所思考。观众始终是挑剔的上帝,他们也未必愿意一直被取悦,创作者若一味匍匐在地上,岂不既失了专业性又失了脸面?
(文章来源:中国文化报/作者: 孙丛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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