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到周日在首都剧场上演的《唐璜》,是以色列盖谢尔剧院第二次访华演出了。
这次的《唐璜》,让没看过他们戏的人开了眼界,让看过的人心里不免暗暗比较。这种经典剧目总是难排的,就像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已经有过那么多的版本在先,其中不乏莫扎特、拜伦等前辈大师的演绎,如何表现才能服众?古往今来,唐璜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已经趋于固化,即便对其风流事迹并不耳熟能详的人,大致也听说过这个花花公子的声名。学者和文人们夸奖他的反叛、浪漫、自由自在,为他在西方文学和思想史上安放了金光四射的位置。可是对于普通人来说,有多少人能够真正认同并履行他那“见一个爱一个”“只恋爱不结婚”的价值观?
这一版《唐璜》在俄罗斯上演的时候,有评论家说,“女人总是热爱那些比她们自己更了解她们的男人,而导演亚历山大·莫多夫正是这样一个人。”这显然是一句拐弯抹角的赞美。然而,这只适用于秋波满台飞的欢乐上半场。下半场风格为之一变,情欲在唐璜生活中退居二线,他再也无法潇洒转身,不得不面对放纵带来的麻烦。他四处碰壁,绝望抗争,最终逃不了被莫多夫置于拷问良知的审判台上。在这里,莫多夫第一次强调了唐璜内心的犹疑和软弱,却是通过反讽的方式——唐璜面对诘问,在舞台上一遍遍重复,“我只相信二加二等于四,四加四等于八!”却仍旧没有办法阻止石像从棺材中站起,仆人从身边离去,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对他唾弃有加。在阴暗的舞台灯光和压抑的背景音乐之下,唐璜第一次被迫放弃以自我为中心的立场,站在与他交往过,也因此被他伤害了的人那一面考虑问题。这个问题也正是坐在台下的观众们心中浮起的疑问:这种完全只考虑自己、不考虑别人的生活方式,真的是可行的吗?数学、逻辑和理性,真的可以解决我们生活中所有问题吗?所谓浪漫、自由,代价到底是什么?
或许可以这么说,导演亚历山大·莫多夫比我们更加了解对唐璜式生活方式的需求和评判——“上帝”这个词对于现代人的生活,已经不像中世纪那样具有确切的含义,然而唐璜对“上帝”的全面否认,最终带来了自我生活的崩溃。在“理性”那么多年之后,我们发觉,唐璜的仆人说得是对的,“尽管不再需要神灵来监督,一个人活着,总要相信一点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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