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与温情并存：日本新CULT战士园子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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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园子温的六个CULT关键词

　　1、血腥

　　没错，CULT电影怎能没有血浆效果？从西方的CULT老前辈们那里学来的第一招便是要懂得如何在血色中翩然起舞。无论是僵尸片，还是用杀手摆酷的作品，红色调一直是不可或缺的。园子温之所以被称为“邪恶”，便是拜红艳艳的液体所赐。看过《循环自杀》与《冰冷热带鱼》的人一定无法忘记，《循环》中列车的滚轮碾出一片红海，断肢残体飞腾而起，敲碎玻璃窗掉在乘客身上，体油的润滑甚至令司机无法刹车；《热带鱼》里“杀人夫妻档”在卫生间里唱唱歌、剁剁尸的镜头也是细致入微，丝毫不比我们熟悉的《人肉叉烧包》逊色，而在《热带鱼》之前，香港导演彭浩翔(在线看影视作品)执导的《维多利亚壹号》同样用干净利落的杀戮戏让观众瞠目结舌，故事简单，视觉冲击却一点都不示弱。而将观众的口味练就得如此坚强的，三池崇史功不可没，他一路杀戮一路歌的代表作《杀手阿一》和《以藏》都是比拼血浆份量的惊世之作，深作欣二的《仁义的墓场》里血浆用量并不太多，但末尾处渡哲也跳楼那一段，却也溅起了华丽的血花。人性中最阴暗嗜血的部分，全仰仗CULT级大师们赏赐的那些惊心动魄的桥段。

《冰冷热带鱼》的血腥有些让人不适

　　但同样的，园子温作品中的每一滴血都没有白流，像《纪子的餐桌》中，第一场杀戮是在一个女孩应客人要求，扮演因抛弃他而遭其怨恨的情人，起初情节还是轻松的，甚至一边工作（表演）一边还与自己的“老板”聊天玩猜歌游戏，直到客人渐渐情绪失控，掏出刀子猛捅，先前一切温情风趣的铺垫才戛然而止。让我们终于明白，园子温还是个“吸血鬼”，要不然《神秘马戏团》中切割得血迹斑斑的裸体，《循环自杀》中石桥凌家里的血墙又怎么能让人过目难忘呢？

　　2、恶趣味

　　有“恶趣味”不是园子温的错，却是风靡全日本的劣根，无论漫画、小说、日剧，还是电影，对所谓“变态的怪癖”都有细腻刻骨的描刻。少女漫画《LIFE》将鲜明的SM特征放置在裙角飞扬的校园大环境中，作家沼正三的《家蓄人鸦俘》用气势恢宏的穿越情节构筑了一座食粪便、使用人舌自慰器等惊人内容的SM之城，团鬼六的小说更是将虐恋调教文化升华至一种哲学态度。你以为中规中矩的偶像电影里就没有恶趣味？那反转版《大奥》又算什么呢？因此日本人永远热爱恶趣味，那是人性中最真实又最原始的一部份。

　　于是园子温也对此痴迷不已，并在《爱的曝光》中发挥得最为淋漓尽致。片中他用黑色幽默的手法对偷拍美女裤底风光的一群猥琐客津津乐道，并且让男主角扮作神父聆听各色各样的变态狂对他告解，然后以“神”的名义宽恕他们。而《神秘马戏团》中近亲相奸的戏码也是近乎华丽，父女乱伦似乎是导演无法摆脱恶趣味，在《曝光》中亦有涉及。除此之外，暧昧的女同性恋信息，似乎是男人最爱，于是园子温也总爱让两名少女互相摩挲安慰，以满足观众心照不宣的欲望需求。

　　3、纯爱

　　“纯爱”是日本民众在朝九晚五的冰冷人生中最大的慰藉，有了纯爱，就像有了光，山口百惠与三浦友和的传说才能天长地久，行定勋的《在世界中心呼喊爱》才成为许多人心中的爱情圣经，《美丽人生》、《白线流》之流的日剧才会一直都牛逼闪闪放光芒。所以园子温一直都喜欢在重口味的B级风格外衣下注入一点纯爱。《爱的曝光》里反转式的“梁祝派”爱情，将不良少女与神经病异装癖少年的缠绵厮守照样演绎得荡气回肠。而《让我告诉你》更是整体风格清淡深邃，从头至尾都是浓浓亲情的羁绊纠结，为余命描绘挚爱的浓浓一笔，连园子温自己都承认，他看到这个剧本初稿时便落下眼泪，觉得太过悲惨。

《让我告诉你》中的爱情与普通纯爱片无异

　　在大多数情况下，纯爱与残酷青春是紧密相联的，票房大热的《恋空》就是其中典范，连擅长在情节上搞怪的鬼才编剧宫藤官九郎都会给一个火辣爆棚的剧本按上几段纯爱戏，汲取一线美丽的阳光。园子温毫不例外地选择将爱化作写意之诗，《让我告诉你》里平常百姓之间青梅竹马的淡淡恋曲，《冰冷热带鱼》里男主角明月照沟渠式的“苦恋”，《热气球俱乐部之后》里长谷川朝晴与永作博美之间生死相隔的憾恋，说到底，都是摆脱不掉缱绻痴缠的纯爱意味。

　　4、邪教

　　对日本人来讲，邪教对其的侵害与影响可谓深远，奥姆真理教在最盛极的时期炮制了惊心动魄的地铁站沙林毒气事件。这段惨痛的历史令日本人一直耿耿于怀，是枝裕和为此也拍摄过呼唤人性与平等的电影杰作《距离》。所以作为日本国民的“痛处”，园子温是亲身参与过邪教组织的，对其也更有发言权。所以他的作品里有诸多“邪教”元素，也深知一个教会从萌生创意到建立并庞大的发展根源。正因深谙“邪教”之道，园子温才能拍出一系列极富个性的作品。

　　《循环自杀》中的“自杀俱乐部”，《爱的曝光》里看似天主教色彩浓厚却因渡部笃郎的表演而变得阴森可怖的教会，《纪子的餐桌》里靠扮演独居者家人赚钱的“家庭出租”公司，《冰冷热带鱼》里打着开热带鱼店的幌子谋财害命的犯罪团体。集团组织是园子温作品中最有特色的烙印，且每个“邪教”建立的出发点都是不一样的，有因为对生存状态感到困惑的人，有本意向善却走上歧路的人，有渴望家庭温暖却因患得患失而抱尝压抑的人，更有因贪欲而走上邪道却误以为自己是上帝的狂人……这些人在园子温的电影里都找到了集体归宿，从而开始理直气壮地扭曲。他用一个个血淋淋的事实告诉我们：任何人都会被诱惑而走上不归路，对群体力量的盲从乃人之本性。

　　5、色情

　　CULT电影里没有色情——也就是没有裸露和床戏，那就像顶级牛排没有配顶级红酒一样让人遗憾。这就是为什么江户川乱步的作品里会出现《芋虫》那样的“神作”，若松孝二将其改编成反战作品，却完全没有摒弃甚至扩大了其中的情色元素。而石井隆、广木隆一这样的情色电影大家，已能把情色拍到一种境界。追溯得早古一些，大文豪川端康成的《睡美人》、《千只鹤》之类，无不透露着情色味浓厚的“余情之美”，谷崎润一郎更是在其《恶魔》、《春琴抄》等小说里投注了邪味十足的情欲之美。情色是东瀛文化中一枝艳丽奇葩，其含蓄诡秘的欲望气质，鲜少有其它国家可以匹敌。

　　园子温的作品里，赤裸的交媾镜头是必不可少的，《神秘马戏团》里的荒淫纵欲场面，《爱的曝光》中时常表示的勃起的阳具，《冰冷热带鱼》里赤裸裸的偷情与强暴戏码，《自杀循环》那场怪诞的奸杀戏，让园子温正式与“很黄很暴力”挂钩。他既用纤腰蜂乳的艳妇人妻，又好曲线富有弹性的熟体少女，在两边兼顾的情况下，色欲绽放自然更加妙曼而凶猛。

　　6、扭曲

　　园子温对“扭曲”就像一对孪生兄弟，他时常把自己当成“外科大夫”，拿起手术刀，在一张叫“正常”的表皮上划下一小道口子，随后就开始流血，流肠子，流内脏……当事态一步步失控的时候，CULT气息也便扑面而来，让你挡都挡不住。用“扭曲”的方式书写对正常事态的看法，园子温同样不是开山辟地第一人，早在三岛由纪夫作品盛行的时代，日本人就习惯于男女之情的别扭形态，《春雪》中明明毫无阻碍的恋情，却因男主人公微妙的逆反心理而导致最终的悲剧。园子温的作品里也有力道非凡的讽刺寓意，譬如《冰冷热带鱼》里日期变形的家庭，随着女儿的叛逆，妻子的冷漠，生活如一潭死水般前进，最终撞上了血淋淋的“暗礁”，长期受压抑的丈夫得不到尊重，最后只得用拳头与怒吼才能吃上一顿“正常”的家庭午餐；《纪子的餐桌》里对人与人之间的亲情纽带也如此无力，作为《循环自杀》的姐妹篇，该片从侧面描述了社会人的精神状态，挖掘自杀背后最凄凉的伏笔，片中这对姐妹花因迷失而出走，甚至连真实身份都可以抛弃，要靠金钱交易来修复与父亲的关系，以假作真的变态形式将情节推向孤寂的高潮。而到了《爱的曝光》里，作为神职人员的父亲竟然强迫儿子做赎罪的告解，以对其进行精神折磨。

　　对日本人精神异变的描刻与追溯，在当今日本电影圈内，几乎无人可与园子温抗衡，他是头一个能给所谓的“变态”一个合理而通俗的解释的人。相对寺山修司的晦涩抽象，熊切和嘉的凶暴狂妄，园子温却是平实的，贴近生活的，用温暖的舌尖舔尝刀刃之血，甚至与流行文化元素非常亲近，这使得他的作品更具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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