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党伟业》：历史的米字路口

　　在当前的形势下，评论《建党伟业》很棘手。《建党伟业》，注定将会是“电影伟业”，十亿票房指日可待。票房越高，相关各方的情绪越是微妙。韩三平(在线看影视作品)、黄建新这对退伍军人、老同学、忠诚的共产党员、导演组合新黄金搭档，从曲尽周折的《建国大业》，到《建党伟业》，再到未来的《毛泽东传》或《建军霸业》，他们开创了“霸气外露”的、有中国特色的献礼片，值得当下社会和观众再三审视。中影集团董事长兼导演韩三平说：“电影不是一般的商品”，确实如此，《建党伟业》将会实现政治利益、社会利益和经济利益的三赢。想当初，《建国大业》最初的票房预计是8千万，黄建新甚至与人打赌能过1亿，看如今目标直指10亿。弹指一挥间，不过两年。

　　1911年，鸦片战争结束、《南京条约》签订已经70年，距离2011年还有整整一百年。中国人正处于历史的米字路口，应对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有成绩更有失败，历史三峡惊涛骇浪。歧路亡羊，前途未卜，尘埃从来就没落定。武昌起义引爆的辛亥革命，迅速将中国从帝制转变为立宪共和国，在孙中山、袁世凯的努力下。然而陶成章与宋教仁的被刺，又充分说明革命相当不彻底，两个阵容的内外，都多有暗涌的派别。袁世凯试图君主立宪，失败了。张勋的草莽复辟，失败了。宋教仁的议会政党政治，也失败了。孙中山和蒋介石的一党专政，也是失败了。

　　本片对袁世凯的称帝，不带更多道德上的批判，而是尽可能回到历史现场，可谓是思想解放。《建党伟业》给出了完整的祭天仪式、蔡锷起兵护法，重点描写了朱德与吴佩孚的对峙，场面宏大而壮观，视觉效果良好。即便是张勋复辟，小皇帝命他殿前放风筝，挂辫子上的荒唐，也让观众唏嘘于不可捉摸。对于90年来的中国人来说，最热血的镜头，当然是五四运动，肇始于反对日本占领山东、拒绝把巴黎和谈签字的最初任务，学生们痛打卖国贼，在天安门广场集会、示威、游行。在席卷全国的行动中，又让工人阶级作为独立的力量登上历史舞台。五四运动前后，以杨度、梁启超、陈独秀、李大钊、胡适、辜鸿铭、毛泽东、周恩来、张国焘、罗家伦等为代表的各派知识分子纷纷登场，各自谋求中国之出路，《建党伟业》相对来说较客观给他们公平发言的舞台，这是本片最具大片气质的所在，作为大众商品的电影上更新观念并不简单。所有人都在想“我们应该怎么办”？这个问题，被陈独秀以极其豪迈的“彻底改变这个世界”而彻底改变中国。

　　中国向何处去，从1840年问到2011年。此一时，彼一时，最好的适应所处的时代是恩格斯的名言。对于1911-1921年间的中国人，我们应该做好基于理解的同情、因为同情的理解，观众本片的目的是为了联系现实，《建党伟业》中康有为、汪精卫、鲁迅、王国维、傅斯年等人都没有出场，但是他们也在那段历史中有着诸多发言，本片既是商品，也是触发观众思考的媒介。历史容许讨论，无法更改，批判的武器和武器的批判都仅仅对现实发生作用。《建党伟业》对史料的取舍、剪裁，叙事的节奏、侧重，构建文本的前提是直面历史，故而线索清晰，说事论理坦荡明了，故而对现实中国的各界人士都有所助益，然而却未必是形成合力，所谓是革命者看到革命，反对者看到反对，争自由者看到自由，保守派看到保守，不一而足，各取所需。

　　相对而言，《建党伟业》没有对明星采取剥削价值的手段，绝大多数演员服务于剧情本身。至于汤唯戏份的删与未删，被生生搞成了罗生门，总之，不是很多人一厢情愿想象的那样复杂或是简单。本片的主要演员，是饰演陈独秀的冯远征、饰演李大钊的张嘉译(在线看影视作品)、饰演毛泽东的刘烨(在线看影视作品)和饰演袁世凯的周润发(在线看影视作品)，一言以蔽之，当得起形神兼备，而又不夸张。被称为三大帅哥的吴彦祖(在线看影视作品)、张震(在线看影视作品)、陈坤(在线看影视作品)，他们饰演的胡适、蒋介石、周恩来，虽然未必那么像，然而历史人物的帅却也是公认的事实。

　　毫无疑问，《建党伟业》要经过十几道检验，这可不是某些无良广告的吹嘘。最终公映版本，是当下政治生态环境中的次好作品，值得肯定。一言以蔽之，《建党伟业》就是讲中国共产党的建立是大势所趋，是全球大环境和中国小气候所决定，历史的掘进尤其独特的节奏。在血与火的大时代、剑与犁的辩证中，冯远征饰演的陈独秀、李大钊，造境出可供历史选择的选项。《建党伟业》最让观众印象深刻的，是对陈独秀和李大钊的塑造。前者张扬、激情富有煽动力，后者内敛、睿智而清醒看待事物，他们的强强联合，证明了共产党创立之前和初期的理论基础，如何从西方引进马克思主义。

　　《新青年》刊行，白话文运动，思想的自由是最高的独立，他们的思想滚雪球，最终突围。青年人应该求索，春秋战国、东汉和北宋的太学生、清末民国的学生们以及共和国不同时间段的知识分子，都在不同层面上，做着不同程度、力度和矢度的求索，当然也有很多人做犬儒，世间人参差不齐无法求全责备。《建党伟业》中对毛泽东的塑造，从军、求学、实践和广泛交流，他代表了本土青年知识分子的求索。本片基本实现了陈独秀当年在《敬告青年》中的宣言：“人格中的蓬勃活力应被视为青春本身，不是年龄所起的作用，而是使个人真正自我意识的心理特质，并因此具有进步效力的自我更新力量。”陈独秀是永远的反对派，他后来被共产党所驱逐和反对，他在人生的后期也是既反对国民党又反对共产党，最终研究文字学和1930、40年代的苏联、德国、意大利及国共两党的统治机制。

　　云飞扬（影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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