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琪峰的电影创作——游刃于商业性与作者论间

杜琪峰

杜琪峰古天乐

杜琪峰和高圆圆交流

杜琪峰教吴彦祖拍戏

　　今年是银河映像成立的十五周年，文化研究者彭丽君在新书《黄昏未晚——后九七香港电影》的便直言银河映像在千禧年后“进入大盛期，在本土和海外都取得票房和口碑的成功，受到广泛的注意。环顾今天香港新一代的男性导演，从郭子健到郑保瑞，从彭浩翔到黄精甫，没有哪个不是或多或少受过‘银河映像’的影响，‘银河映像’确实是后九七香港电影一个划时代的元素”。

　　银河映像是由杜琪峰与韦家辉在1996年组成，尽管开始时的剑走偏锋而受到市场的冷遇，但在及时的调整创作思路方向下成为香港电影的一道亮丽而独特的风景，尤其是杜琪峰的创作，更是在商业性与作者论之间游刃有余，成为香港鲜有的商业性比较成功的作者导演，而新作《单身男女》，则是杜琪峰与韦家辉在香港电影纷纷北上神州的背景下适应时代的需要创作的、努力平衡商业与艺术的新作。

　　商业性：明星与通俗元素

　　电影更多是一门工业，而在开放而严峻市场环境中，香港电影的商业性常常都是凌驾于艺术性之上，即使是金像奖，在八十年代中期后能获得最佳影片的，往往都是票房不俗、口碑也很好的作品。

　　而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电影人杜琪峰，并非一个罔顾商业性的导演，电影处女作《碧水寒山夺命金》便找来当时比较火的刘松仁、钟楚红主演且以武侠片为题材，香港票房收入为128万港元，在当年的年度票房榜中名列第86；1986年加入新艺城后更是陆续拍出不少商业上很成功而口碑很好的作品，如票房都突破3000万港元的《八星报喜》、《阿郎的故事》，前者还成为了年度票房冠军。

　　成立银河映像后，尽管该公司的早期作品更多是剑走偏锋，但也还是有《十万火急》般取得2076万港元票房的商业性作品；而《暗战》还找来刘德华与刘青云两人上演了一场场“双雄会”，票房1465万港元而在当年的华语电影中排名第八。2000年后的《孤男寡女》、《瘦身男女》、《辣手回春》、《钟无艳》、《全职杀手》、《呖咕呖咕新年财》、《我左眼见到鬼》等不但类型多元化（不再是拘泥于银河映像刚成立时的比较偏门作品），且几乎都挤入了年度华语电影票房榜的前十名。即使是在香港电影在本土市场很低迷的近几年，杜琪峰导演或退居幕后监制的《神探》、《意外》等也取得较好的票房。

　　新作《单身男女》是北上神州之作，为了内地市场而选择了当红的古天乐、吴彦祖主演，而内地女星高圆圆出演女主角，故事也在香港与苏州之间转换。影片淡化了像《文雀》之类的香港地域特色，突出了现代化的都市感，再加上大多数办公室男女都曾耳闻目睹的办公室恋情、追爱元素，如当年的《孤男寡女》。

　　电影毕竟是要面向市场面向观众，《单身男女》就像《孤男寡女》般，以现代化的都市办公室爱情加上明星的方式，试图尽可能的赢取现代都市白领的共鸣。更何况，影片所传达出来的真爱，是千古流传的元素。

　　风格特色：黑色与情义

　　在一次访谈中，杜琪峰曾说到，“以前导演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电影工种。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界定。1994年整整一年没有拍电影之后，我意识到作为一个导演，应该要以自己的电影作品去跟人家比。不管电影是商业还是不商业，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电影本身应该带有你的思想，你的看法。观众看完了电影以后，就会明确地评价这是哪个导演的风格或是哪个导演的意念。我觉得自己的电影风格要自成一个流派，这样我的电影就能生存下去，电影生命力可能就比别人的要长一些，否则如果继续走主流商业电影路线的话，时间拍的久了，可能自己就完全麻木了，可能还干不下去。”（张静：《映画：香港制造》）。九十年代中期，尤其是银河映像的成立，无疑是杜琪峰的创作生涯的一次重要转折——他从一个单纯的为别人制作电影的导演，变成一个不断的融入自己的想法、思路、风格的“作者导演”。

　　情义与宿命便是他此后电影创作的一贯主题——尽管人物常常自知难以逃避宿命，但依然是义无反顾的踏上了情义之路，以男人间的豪情衬托出灰色世界的丝丝缕缕的光亮。《真心英雄》中的秋哥跟JACK，《枪火》中的保镖，《放?逐》、《复仇》的杀手等，死亡始终是笼罩在人物身上的阴影，但情义成为宿命的亮丽。即使是以二男争一女为主线的《单身男女》，中间及高潮戏两男之间也带有着惺惺相惜感，所以最后古天乐也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黑色与以静制动则是杜琪峰电影的重要风格，前者与宿命相烘托，后者则主要是体现在他的动作戏上。最典型的是《枪火》中在荃湾商场的枪战场面，还有《放?逐》的第一场枪战戏，即在阿和家的那场等。但有时杜琪峰还喜欢以平静的方式表现人物内心的挣扎，如《柔道龙虎榜》、《黑社会之以和为贵》，又如《单身男女》的前半部分以较为平静的方式刻画三人之间的故事，为后半部分的爱情冲突埋下了伏笔，尤其是借用贴纸之类的爱意表达。

　　平衡术：商业与风格的融合

　　近几年香港导演的北上之作不时的遭遇到观众的诟病，而作为香港当今最富个人特色与商业性的导演，杜琪峰如何创作出北上之作，从一开始便让不少观众期待。而就《单身男女》来说，影片在追求商业化的同时，并不缺失杜琪峰的个人艺术特色。

　　以比较细腻的手法刻画男女之间的爱情，则是贯穿在杜琪峰电影里的一条或明或暗的线索，《孤男寡女》、《瘦身男女》中的爱情角力自然不必说，《我左眼见到鬼》、《龙凤斗》也都是将传统的男女爱情放在类型片里发挥，在励志主题的《柔道龙虎榜》中一条隐线是应采儿对于古天乐的爱情……《单身男女》的两男一女之间的爱情纠葛，在杜琪峰的创作下也充满着男女爱情的趣味性。

　　此外，《单身男女》还夹杂着杜琪峰过往作品的一些元素，如高圆圆与吴彦祖在水池旁的错过，是《向左走，向右走》的再现，而古天乐与高圆圆的隔门戏，也曾在《放?逐》等作品里出现。

　　按照研究者安德鲁?萨里斯的说法，“作者导演”的评价标准主要是：技术能力（“以个人的远见卓识超越了他们的技术层面”），鲜明的个性（“创作了一个具有自身法则和风范的自成一体的世界”），以及从个性和素材之间张力中呈现出的本质含义。对于杜琪峰来说，他的作品无疑体现出这三点——个人化的艺术风格特色早已有目共睹，银河映像在香港影业里独树一帜……

　　杜琪峰的非同一般的能力就在于，不断的平衡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在不失商业性的同时，不断的注入个人化的风格特色，如《暗战》、《孤男寡女》及最新的这部《单身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