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滇西:殷殷的红土,坚硬的岩石。莽莽群山之中,历时十月有余,近二十万妇孺老幼为主的筑路大军,用她们苍老、稚嫩、柔弱的双手和肩膀,创造了世界路桥史上的一个伟大奇迹:上千公里滇缅公路(中国段)的全面贯通。
源源不断的国际援华物资通过滇缅公路运往中国境内,分散到内地的抗日战场。在上世纪的1938年代,对于积贫积弱的中国而言,这是一条坚持抗战的生命线。
但是,1942年初,随着美日太平洋战争的爆发,日军进攻缅甸,这条事关中国抗战成败的血线,却蓦然处在了被彻底切断的危机关头。
韩绍功和谢孝彰是一对中年男人,同在远征军第五军第200师服役。韩是上校团长,谢是师部中校参谋。故事开始的时候,远征军已经准备出征缅甸,韩与谢刚刚从缅甸与英军协调联合作战回到昆明。两人“合谋”,为穿了几年草鞋的韩团官兵私下搞了一千双皮鞋和两千双棉袜,此时谢已经接到调令,将赴重庆军令部战略研究处任上校副处长。
没想到皮鞋、棉袜一事却捅了个大娄子:一是因操作不当,本团某士兵开枪自杀未遂,二是韩绍功们截留的是驻守西北胡宗南部队的军需,所以主导此事的韩绍功面将面临严厉的纪律处罚。
韩与谢虽然性格不同,但多年生死与共(一起参加过两年前的昆仑关血战),让二人情同手足。为了让谢顺利去重庆上任,韩毅然扛下了所有责任。谢不情愿连累韩绍功,但最终还是顺从了韩,虽然同是铁血军人,但与韩绍功不同,谢对战略研究有着极高的天分,而谢认为,这一天分只有在重庆才能得到充分的施展与挥洒。
春节的前一天,谢孝彰启程重庆,韩得到了保留军衔降职为“连长”的处罚。这可以看做是师长戴安澜对韩的保护,戴安澜亲自向韩绍功宣布了处罚,同时将一支大有来历的“中正”式步枪送给了他的爱将。
春节来临,韩绍功上至母亲下至儿子,全家人过了一个团圆除夕。韩绍功的妻子一年前牺牲,一年来,韩妻的好友、同事何玉姝一直为韩照顾着儿子小桐。韩母看出端倪,准备在春节为韩绍功和何玉姝订下婚事,但出乎所有人意料,韩绍功却拒绝了何玉姝。
第200师终于走出国门。云南民众倾情相送。韩绍功的妹妹韩绍英,也以中共新华日报社记者的身份随记者团来到缅甸,对战事进行报道。从士兵到百姓,每个人都相信,远征军以精锐部队赴缅作战,定会不日凯旋。
韩绍功们遇到的第一战,就是皮尤河前哨战。韩绍功身先士卒,在他出色指挥和大秦等弟兄们的奋勇之下,前哨战几乎以完胜结束。此战也让远征军将士们更坚定了必胜期望。
试图来重庆大展宏图的谢孝彰,却发现军政部并非人间天堂。虽然军衔升了一档,但陪都的上校多如牛毛,根本轮不到他施展抱负。唯一的安慰是谢可以经常与何玉姝见面(谢已暗恋何玉姝许久,何的丈夫于武汉会战中阵亡)。
由于英军已被日军打懵,一泄千里,以及英国政客的“弃缅保印”策略,加之远征军的高层矛盾重重,指挥失当,拟定中的同古会战迟迟不能实现。韩所在的第200师坚守同古,伤亡重大,师长戴安澜甚至发出“余战死,副师长代之,副师长战死,参谋长代之……”的悲壮誓言。韩绍功功则提出,利用犬牙交错的两军布局,对日军采取大量杀伤的打法。
新兵姚二林怕见血,却恰恰被昔日的师兄、医护兵肖义拉在身边做助手。正是犬牙交错局势下的主动进攻中,肖义为了掩护姚二林而牺牲。
在这场危险的战斗中,少尉排长杨文也脱颖而出,受到韩的注意。
在重庆,谢孝彰与何玉姝最关切的就是缅甸的战局和韩绍功的安危。谢孝彰每天都在研究、推演同古战役的进展和局势。为了获得真实情报、战报,谢甚至急病乱投医地加入了军统,成了一名秘密调查人员。谢孝彰发现,因人性的自私和国家利益原因,英国人实在难以指望,我军应早做打算。但谢的建议却遭到上司、同事嘲笑。谢孝彰郁闷,只能在何玉姝这里找到些精神安慰。
同古战役后,蒋、宋夫妇赴缅,谢孝彰做为军政部派出的随员一起来到缅甸,这出自谢的主动请求,也是军统安排的常规任务。临行前谢孝彰正式向何玉姝求婚,犹豫之后,何玉姝答应。
韩绍功与谢孝彰相见,既有感情的相互认同,又有战局看法上的南辕北辙。谢不无醋意地向韩转交了何玉姝送给韩的棉袜等生活用品。
蒋、宋夫妇离开缅甸,谢孝彰却出人意料地留在缅甸。谢孝彰来到曼德勒面见了清华校友孙立人,同时阴差阳错地参加了“仁安羌解救英军”的战役……
与此同时,韩绍功在罗星的帮助下,费尽气力将战场上严重中毒的少尉杨文送到一名英国医生那里救治。也就是在此期间,在与韩绍功的冲突与合作当中,罗星对有这个见识又有个性的男人产生浓厚兴趣。
韩绍英回到重庆。总编辑告诉罗星,当前最大的真相是抗战进入最艰苦阶段,中国各阶层对抗战的必胜信念十分脆弱,所以舆论必须担负起鼓动民众抗战信心的任务,同时这也有利于全民统一战线的维护。
缅北战局失利,远征军全面溃败。谢因为有使命在身,故重回200师。在本师如何选择撤退路线时,谢与韩、戴发生分岐乃至冲突。戴、韩否定了谢撤往景东回国的建议,决意北上归建,因为此举可为第五军安全撤退提供保障。谢据理力争,在众官兵前振臂一呼,但应者廖廖,谢孝彰彻底泄气,深受刺激。
韩绍功出生、成长于滇西腾冲。韩家与腾冲的退休县长张问德乃是世交。正当韩母遵丈夫遗愿,同张问德等人为重新修建的小学校舍竣工剪彩时,日军轰炸腾冲,张问德、韩母等人侥幸脱险,但新修的校舍被炸,若干名小学生在炸弹下丧生。韩绍功的弟弟韩绍臣(外科医生)投入到紧张的抢救伤者中去……
抗战以来一直安详、平静的腾冲古城,开始笼罩了一片阴影。
为掩护200师主力部队北撤,韩绍功请命,率全营官兵(同古之战后,戴已升韩为营长)牵制日军追击部队。部队行进中发现谢孝彰尾随在后。这是故事中韩与谢肝胆相照的第一次合作,二人并肩,拼死撕杀,最终完成任务并让部队化整为零逃出日军围追堵截,与戴安澜主力部队在摩谷公路会合。然而,在继续后撤时200师却遭另一支日军部队埋伏,戴身负重伤并于临近国门时壮烈牺牲,部队也损失惨重。
谢孝彰直戳韩绍功的痛处:这就是黄埔系军人愚忠的后果,你对师长的死负有直接责任,这一生你都将为此受到良心的遣责和折磨!
少尉杨文在英国医生的照顾下痊愈,循第五军撤退路线,途中遇失散的若干名女兵(包括传芝),杨文与11名女兵艰难穿越野人山,同时也目睹女兵们一个个倒下去。最终,仅杨文一人活下来,其余全部遇难。
滇西腾冲,在韩绍英的协助下,63岁的张问德于危机中成立临时县政府,“私刻”了县府大印,聚滇西民众,扯起抗战大旗。然而,韩母和小桐却在回昆明的路上遭遇日军,被打散后流落滇西。
与此同时,一个名叫周俊青的前龙陵警察局长,则被占领腾冲的日军任命为伪腾冲县长,开始了他命运多舛的汉奸生涯。
一次意外的机会,张问德与周俊青,两位腾冲县长面对面坐到了一起,这是一个危险而有戏剧性,同时又拷问彼此良知和灵魂的时刻……
张问德知悉戴将军灵枢将经过腾冲地界,率领临时县政府官员和民众前往迎接。现场张问德为戴将军披麻戴孝,其情其景感人肺腑。韩绍得知母亲与儿子失踪消息,谢孝彰劝韩绍功留下来寻找母亲和儿子,但韩绍功看到的却是:经历溃败之后,部队的士气已降至最低,超过七成的官兵确认我们永远打不过日本人,这是最可怕也最要命的现状。犹豫再三之后,韩绍功还是毅然辞别张问德、韩绍英等,继续率部队离去。
中共中央发来了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人追悼戴安澜将军的挽诗、挽联,《新华日报》刊发出来,此举不但震动了罗星,也震动了重庆,民众赞赏中共的气度与诚恳,也更加激发了民众同仇敌忾、战胜强敌的信心。
韩绍功因私放逃兵而被撤职,即将受到军法审判。何玉姝得知这一讯息后,不顾谢的反对和阻拦,只身赶赴昆明看望韩绍功。虽然相处短暂,但两个人却似心有灵犀,相互的牵挂、关心给了对方莫大慰藉。
远征军的大溃败给所有人都带来重大影响。韩绍功在反省自己和自己的部队缺陷、问题,谢孝彰也在反省,但却得出了完全不同的启示:中国军队只崇拜权力和权威,要想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就必须掌握权力。于是当远征军驻印军成立,孙立人邀他赴印度时,谢认为这简直是天赐良机,也许他会因此取代孙立人。而且,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拉韩绍功一起赴印,谢孝彰对韩绍功的军事才能再了解不过,他知道,韩可以帮他实现取代孙立人这个第一目标。
何玉姝开始有点读不懂谢孝彰了。
韩绍功此时却正在被军法处押往重庆。
谢孝彰终于借韩绍功面临的灾难摆平了对方,使其同意同去印度。在重庆短暂的相处时间里,罗星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已经爱上了韩绍功,何的心里也始终装着韩,而韩绍功对于罗星的爱慕、示好之所以反应迟钝,似乎也与何有关。几个人似乎都在经历着朦胧、温暖,欲言又止、欲说还休的感情体验。
印度姆伽,韩绍功与谢孝彰同机到达。但以此为分水岭,二人理念、理想、目标却开始出现南辕北辙的差异。韩的目标是:振作精神,承认差距,艰苦训练,以期胜敌。谢的目标则是:拉帮结派,排斥异已,以期操控。下级官兵也因个人好恶相应分为两个阵营:韩派与谢派,而且相互对立,纷争不断。
杨文受训结束,但他不愿意回国,还想继续做韩绍功的部下,韩坚决不允,但谢孝彰却做主将杨文留下。
艰苦训练的同时,韩绍功兢兢业业、不打折扣地遵照约定向重庆报告孙立人部的所有“情况”。为此受到重庆相关部门的表扬,然而重庆方面惟一不满意的是:韩的报告中,孙部竟无一“反常、忤逆”举动。谢孝彰却在部队建立了稳固的“群众基础”,争得了军心。
张问德和韩绍臣等人的临时县政府,在腾冲民众中推动起巨大的抗战热情。也就在此时,日占领军田岛上尉给张问德捎来一封劝降信,于是著名的《答田岛书》诞生了。
答田岛书在《新华日报》等报纸上刊登之后,在国内引起巨大反响。
缅北反攻终于开始。出乎所有人预料,韩绍功被孙立人任命为某团团长,带领全团掩护筑路前进。谢孝彰急切希望建功立业,申请随韩团同行。于邦之战,韩、谢二人产生重大矛盾冲突。利令智昏的谢孝彰将韩关押起来,不惜无谓牺牲官兵性命,为实现一已私利冒然开战,给部队造成重大损失,几乎致全军覆没,韩的忠实部下大秦阵亡。危急时刻,杨文等官兵冲破阻拦将韩绍功救出,谢反被关了禁闭。韩带部队摆脱日军重围,同时为新三十八师在于邦的歼灭战铺平了道路。于邦一战,韩与谢彻底分道扬镳。
斩不断的感情,让韩绍功来到军法处看望谢孝彰,两个人开始了生命中第一次推心置腹的交流,但结果令韩绍功沮丧:谢孝彰似乎离一个真正的军人越来越远了。谢孝彰告诉韩绍功:所有军官都唯利是图,没有一个人是真正为了国家为了民族而战斗。谢甚至连曾坚定支持他的李克已、黄敬山也不放过:这两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对谢孝彰处罚终于下来了:谢军衔降至中尉(一如两年前的韩绍功),职务尽失,着原地参加战斗部队。韩向孙立人要下了谢孝彰,并任命他为某连排长,尽管谢孝彰看上去仍毫无悔罪意识。
在重庆,因为极力想营救小桐、韩母而备受林运良、陶文钊等人要挟的何玉姝,终于下决心摆脱对方的陷阱了。促使她下定决心的,是杨文自战场上带回来的有关士兵的生命、奋勇、牺牲,更因为谢孝彰大起大落的命运。
拿下密支那将是中国驻印军在缅北的最后一战,然后将士们便可以荣耀地回家、回国了。罗星和大战前的官兵们泡在一起,每天都在为官兵的所感染所激动。她决定随同官兵们深入到战场的最前沿,去见证抗战以来中国军队第一次对敌人的“战略反攻”取得胜利,但是韩绍功坚决拒绝了她。
韩绍功和他的弟兄们出发了,奔赴密支那。看着行尸走肉一般的谢孝彰,韩绍功也开始怀疑了:谢孝彰的灵魂还能得到拯救吗?而且,韩绍功还气急败坏地发现,罗星竟然偷偷混在了他的部队当中……
做为战略反攻的重要一部分,滇西境内的中国远征军也强度怒江,开始了“将日寇逐出国门之外”的强大进攻。这是与缅北反攻休戚相关的一战,结果对打通中印公路、滇缅公路两条血线至关重要。张问德、韩绍臣们动员腾冲民众,抢运伤员、为远征军运送粮食……
腾冲的伪县长周俊青并不是个“铁杆汉奸”,他在有保留地为远征军提供情报的同时,开始接近仍被关押的韩绍勋,企图通过韩绍勋为自己找一条后路。
在周俊青的帮助下,韩绍勋开始策动被关押的国军家属们的出逃行动。
不幸的是,突袭密支那,演变成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攻坚战。
韩绍功下决心激发起谢孝彰的战斗热情甚至人生激情,为此他对“谢连长”和他连队的作战行动进行了周密安排,称得上煞费苦心。但谢并不领情,反问韩为何还执着地“眷顾”自己,是想让他得到更大的羞辱吗?韩绍功回答:就为大溃败时两个人一同把弟兄们带回中国,他也值得做一次这样的努力。
艰难的作战条件让谢孝彰不但毫无建树,而且遭受重挫。韩绍功无法不羞辱谢孝彰,为此谢孝彰甚至企图自杀。然而,当他看到李克已、黄敬山这两个谢向来认为“私心极重”的人壮烈地死去之后,谢孝彰那颗已蒙上厚厚污垢的心灵终于开始复苏……
周俊青最终未能因此逃脱制裁:连同其它如李子盛等汉奸一起被腾冲临时抗日政府处死。张问德凛然道出理由:如果周俊青可以不杀,李子盛可以不杀,每一个人都为了身家性命而投降,都可以不杀,我不同意。任何人都保身家性命,发国难财,俯首敌人铁蹄之下,那还何必抗战!
1944年7月7日,中国驻印军对密支那日军发起总攻。
谢孝彰获得了重生,并最终倒在了战场上。
罗星也把自己的生命永远留在了密支那。
密支那战役结束,驻印军第一次创造出伤亡人数少于日军的战例。滇西、缅北的两支中国大军胜利会师。中印公路终于打通,通过这两条血线,国际援华物资重新源源不断地向涌向中国境内……
韩绍功失去一条腿,回到了他阔别两年的家乡,他要子承父业,成为一名小学教师。韩绍功并不知道,历经了生死考验的何玉姝,已经着手恢复小学校,在等待着韩绍功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