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五则》：一出说人话的好戏

　　这是一个什么时代呢，我总是困惑。说现在，最幸福的生活是过上《新闻联播》里的生活，即使不能居者有其屋，租住在77块钱的房子里感觉到温暖也是幸福的事儿。但一切都是幻觉。于是最容易解开困惑的，是当年你不明白为何偏偏艺术作品才担负着反映现实的最重要责任，如今你明白了，在最虚矫的环境下，只有灯红酒绿的舞台才能装得下最不解风情的角落，不管暗度陈仓还是风花雪月，说心里话，总归是最美好的事情。

　　正好听到《时代周刊》关于彭晓芸的事情。她曾供职南方报业集团《南都周刊》，现为《时代周报》评论部主编。如今，她因说真话被牵连。支持彭晓芸，就是支持我们自己。我们不能让一个说真话的人对这个失望感到失望和受委屈。她是那么做的。我们也想，在那些艺术作品中，说真实的自己，说真实的环境，说真实的中国，虽然，这无比艰难。

　　冬日的阳光很足，寒风也凛冽，只是不见雪。这样多的故事，竟然还不见雪，你还真是不能苍天，你只能相信人力，要去做，去做那微薄的一点一滴，去划破稀薄灰暗的苍穹。这样的冬日，去国家大剧院看《老舍五则》，是个适宜的事情。你看着观众跟着剧情喜怒哀乐，你知道一出戏不能改变什么，但你知道总有些蠢蠢欲动在不经意间已经改变了。

　　我喜欢两种戏，拿情怀来感人的，比如《宝岛一村》，或者欢喜一晚上还能抒发些胸臆的，比如《两只狗的生活意见》，如今做戏的人，大都拿两种情绪来揉杂融合，让你既哭且笑，让你领会创作者最深层的本意。当然，这是往大了说。可惜大多都做得不彻底，况且是在烂戏居多的一个大环境下。于是就都憋着劲，埋怨审查，埋怨观众，埋怨投资方，唯独不反省自己，害怕得罪某人就失去了排演的机会，担心一部作品所附带的影响力也不过寥寥而已。

　　而《老舍五则》，不是这样。

　　《老舍五则》贯穿了老舍先生的五部短篇小说，大导林兆华将其纵排在一起，成为一出戏，从去年首演至今，它的影响力日渐庞大，它已被首都博物馆收藏，说它是2010年最好的话剧也不为过，说它为2011年话剧市场开个先河也绝对当得起这名头。它有趣，有力，有劲，有说头，有话题，有内容，有内涵，你能看到市井百态，你能联想到如今，最牛的文艺作品，不都是谈古论今吗，不都是将那些无奈的叹息和嘲讽加进每一个舞台上的嬉笑怒骂中吗，这么正常的常识，我们如今的戏，为什么就不懂了？而《老舍五则》将这些说了出来，做了最普通的事儿，成了最普通的名儿。

　　我独喜欢其中的一则：《上任》，里面的“官匪论”分明就是对当下现实最猛烈的嘲讽。“这说不定呢，今天的官就是今天的匪，今天的匪就是今天的官。”看看那么多无奈且叹息的故事吧，而本应担当公器和良心的媒体则闭口沉默，你除了为《老舍五则》使劲鼓掌，你做得并不多。

　　物以稀为贵。因为难得，所以珍贵。这是《老舍五则》存在并且繁荣成长的意义。

　　阿顺（剧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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