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眼】“就算当不成英雄，也要是一条好汉。”2010年11月24日，香港著名作家、词曲家、鬼才黄霑仙去六年的忌日。今天，我们怀念黄霑，不仅因为黄霑先生对整个演艺圈尤其是香港娱乐圈的影响，更因如今疲软娘气的演艺圈再难见一个新“黄霑”。
| 顺序 | 曲目 | 试听 | |
| 01 |
沧海一声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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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
随遇而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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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
开心做出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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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最爱的电影叫《青蛇》。
隔了这么些年，我依然还记得王祖贤(在线看影视作品)与张曼玉那青白相间摇曳妖娆暧昧迷离的景像，还有那首出名风情万种挑逗万分的《流光飞舞》，在半冷半暖的秋天，小妖精一样的妇人熨贴在男人身边，“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这首词，就是黄霑写的，替小女人说出心中炽热情欲的的竟然是烟与粗口都不离身的黄霑，真正叫人诧异，这再次证明了真正的天才都是“雌雄同体”。
右手写刀剑江湖，左手写男女情痴，在黄霑这个粗鄙的广东男人笔下， 既有“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的沧桑，又有“江山笑，烟雨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的豪迈，还有“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的寂廖，还有“人生中有欢喜，难免亦常有泪，我地大家在狮子山下相遇上，总算是欢笑多于唏嘘……”的勇敢，更有“早已明知对他的爱，开始就不应该，我却愿将一世交换，他一次真意对待!我是宁可抛去生命，痴心决不愿改……”的痴情，他是什么都能写，写得又快，十几年的时间中他写了二千多首歌。“不过，拿得出手的不过三十来首，无非是有真情实感的那些，只有自己感动的才能感动别人。”他自谦道。从1970年代末到1990年代，娱乐圈一切如漫天花火，遍地都是金粉金沙撒出来的鼎盛，连一个本在TVB流水线上写歌词的歌词佬都声名大振，跻身四大才子之一——那是时代的造就，亦是黄霑运数。
二、
家里有三个妈妈，因为父亲娶了三房太太，黄霑家境不俗，可以读到港大，但又实在穷，因为钱不在自己手上，家事烦杂，15岁便开始赚家养家，“我的口琴技术一流。即使是第一次看的乐谱，我也能准确且有情感地将之演绎出来。菲律宾乐师工作一小时收入17元，我工作一小时收入25元，是独奏乐师的价钱” 。
1963年，港大中文系毕业后他教了两年书，然后转入电视业，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文化人，常自称是商人，以广告为生，“人头马一开，好事自然来”脍炙人口的广告语一直被人头马公司使用至1990年代，“鬼才”的《不文集》再版60多次，保持香港袋装书最畅销纪录，平日里永远长袖善舞，兼职不会少于三个，写专栏做主持，作曲作词、电影配乐、广告配乐，甚至还做电影导演、编剧、演员和清谈节目主持人，一生算得上辛苦操劳，但总也不算有钱。
为什么钱少？因为花得多。
花钱如流水，再加上还要谈恋爱。
他是真的爱女人，还不像倪匡，他喜欢追求，喜欢心灵交融，喜欢女人也爱上他，他的世侄倪震回忆道“但你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你有天咬牙切齿地说：I don’t want f*cking, i want love making!是呀，我们追求的，是真挚的感情，不是随便的上床。我们想获得的，不是女孩子的肉体，是她们的灵魂。当然，我们都知道，要灵魂，总得拿灵魂去交换。”
追求有灵魂的做爱，总算是一件有格调的事，但要做一个有格调的求爱高手，那么又要花钱又要花精力，据说他每次见狄娜必要买一支玫瑰花，有一次天太晚走遍整个尖沙咀的花店都关了门，以至于要和她当面道歉，他喜欢白韵琴会给她写情信，一共写了几十封——这样的人本不应该结婚，偏偏他结婚又早，自然不得安生，他真正的恋爱还是和林燕妮的感情，城中名媛林燕妮，出身富裕，裙下之臣无数，两人在迪斯尼的一次活动中遇上，从此天雷勾动地火，进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黄霑抛妻弃子，与林燕妮爱得轰轰烈烈，这其中还有一个段子，他跟林燕妮说他只爱林燕妮，他跟华娃在一起的时候，又说他爱华娃，两个觉得他爱自己的女人争不过，索性开起了三人会议，当面逼问他最爱谁？此时，他看混不过，只得当着华娃的面他说他最爱林燕妮……华娃因此役而大失所望，大着肚子开记者招待会宣布离婚，然后移民，代价是此后一大三小的生活由前夫承担，总算是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后付出的惨重代价。
三、
亦舒说凡是用钱能搞定的就不是大事，黄霑与林燕妮双宿双飞同出同入，才子佳人成为Ball场一代神雕侠侣。
两个人合开广告公司，黄霑还在写词，到了1990年代初期，黄霑投资电影失利，欠下巨债，而此时填词事业又不顺，林燕妮在他死后激愤地说“那时唱片公司不大找James填词，那对他是很大的打击，我安慰了他无数次。虽然词坛上他是一等一的大师，奈何时代变了，潮流变了，大众当年弃他如破履，让他伤心难受，在他死后却善颂善祷，太迟了吧？”
男人事业不好，心情自然更不好，与林燕妮分分合合，最后终于分居，黄霑与林燕妮分开的直接理由是林燕妮看他破产了还要逼他去买珠宝，后来“她撵我走离开家门，我无地方去，走回（湾仔）office睡，我同她那层（宝珊道）楼，虽然我有份出钱买，但是写她名，当然她揸fit，我没有后悔……”
虽然这个女人薄情至此，但他也曾尽力挽回，1991年1月港台十大金曲颁奖礼，黄霑当众发表爱的感言“ 她是我音乐作品的灵感来源，人生伴侣，是我人生最爱的一个女人，我爱她更甚于生我的妈咪，亦甚于同我有血缘关系的女儿，我希望这个奖以及以后的奖都献给她，我今日同林燕妮讲：我最爱女人，我一生人不可以再爱一个女人好似爱你这么深！”林燕妮听后冰冷地回答，“是演戏么？”黄霑走投无路之际，竟想过从十层楼往下跳，后来高志森救他一命，找他拍戏，收到支票时黄霑竟然激动得向他跪下，可见当时窘迫到什么程度。
1995年他和曾经的秘书Winnie（陈惠敏）结婚，到他去世的2004年，人生的最后十年他总算过得平平淡淡，2001年，他得了癌症，但从不告诉人知，他甚至还花了三年的时间，修得香港大学的博士学位，当然，做为一位老前辈，他对于这个弃他而去的世界也有许多的意见，他偶尔口无摭拦地发表看法，看不惯乐坛的新现象，不喜欢周杰伦，但不喜欢有什么用呢？时代大轮已然前转，像陈奕迅唱的“常期望安定，还期望即兴，无崖地唱唱唱唱我恐怕毕竟这是我的宿命，无能力修正，无能力嗌嗌嗌嗌嗌停，一开始诞下已经苍老一开始拍翼已追不到……”
四、
他还得尽力赚钱，特别是患癌后，更变得十分节俭，只希望给他口中最爱他的女人留一点财富，“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照常出席大型晚会，担任朋友演唱会的嘉宾，接受采访时也不介意拿林燕妮与他痴缠十四年的轰动情事做噱头，而在所有他诉说的故事里，林燕妮是一个薄情厉害虚荣无情的女人，而林燕妮对他的说法是不置一词。
2004年，黄霑去世，全港震惊，而保持沉默与体面十几年的林燕妮突然接受媒体采访，大肆还击，把黄霑所讲的那些事情给全部翻了一个个，其中几个关健点如下，
1、 关于房子，“宝珊道是我自己购买的住所，他（指黄霑）一直住在我那儿，反而在黄霑穷得无车时，我送了一部Benz给他。”
2、 关于引至分手的珠宝展“那夜亦不是什么珠宝展览，而是孙泳恩公关公司在半岛酒店Gaddi’s的一桌又一桌的sit down dinner，James（黄霑）骂孙泳恩站着阻碍他的视线，把她骂得当场大哭，我跑过去安慰她，之后James便不见了人……我明知他并非有钱人，买衣服买珠宝那一点儿钱我还付得起，他需要养妻活儿（指一直要供养离了婚的华娃及三名子女）我是了解的，怎会要求他买呢？”
3、 关于女秘书Winnie，“Winnie是朋友介绍找工作的，相识至少二十年了，在我们的广告公司（黄与林）做事，我视她如妹妹，她常上我家吃晚饭。后来她爱上了James，James还告诉我：有女仔话钟意我，凡男人都觉得受用啦。他们在一九八五、六时已搞在一起了，同事们在James和我分手后才告诉我的。我不怪Winnie，因为除了她之外James还有其它的艳福。”
4、 关于赶走，“如果我爱钱，千挑万选为什么选上霑叔他是自己在一九九○年十月三十夜跑掉的，我没有撵他走，回来捣乱是金针奖之前的事，既然他甩了我，当然不会回收……一贫如洗是他自己的事，我有责任养他吗？任由世人说我薄情吧。”
可能在二十几年前，情浓意烈的他们压根也没有想到他们的感情会落到这样不堪的局面——他恨她，她更恨他，这种恨意多可怕。
性情中人，爱了就爱了，做了就做了，不是说了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既然做好是劫的打算，为何还有那么多恨？是他伤害她太伤么？
我只想到一点，这是一个男女很难平等的世界，在感情世界也一样，男人与女人对伤害的承受力根本不一样，同样一把刀切下去，对男人来说那是一阵痛，需要将养些时日才会好，而对女人来说，那不仅是痛而且还是灭顶之灾，她可能会因此心碎，永不能合愈——就像同样是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对男人来说，是缘大于劫，过后可以从容笑谈，而对女人来说，常常是劫大于缘，咬牙切齿，至死都不可以原谅……
黄佟佟（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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