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创始人去世 为挑战《花花公子》而生

古奇尼奥去世后，《阁楼》杂志网站为他设置了悼念专栏，供读者凭吊

画家出身的古奇尼奥喜欢亲自操刀拍摄“阁楼女郎”

《阁楼》刊登过麦当娜的裸照

2009年，古奇尼奥宅邸的几十件物品被拍卖，如花边马桶、摇木马、甚至环形楼梯

　　从外表来看，古奇奥尼像极了一名色情贩子：他肌肉发达，总穿着紧身长裤，真丝衬衫领口一直开到了腰部，袒露出坠满金链子的毛茸茸胸脯。但据说他不饮酒、不抽烟、也不吸毒，而且对先后四任妻子都非常忠诚。还有，他是一名标准的文艺宅男。

　　缔造了可与《花花公子》匹敌的《阁楼》帝国的古奇奥尼，于10月20日因癌症逝世，享年79岁。从一个潦倒的流浪画家到身家亿万的色情君主、再沦落为变卖产业的破产者，他的传奇故事比阁楼女郎更具“卖相”。而比花花公子更能挑战禁忌的《阁楼》，命途也随着成人杂志的没落而风雨飘摇。

　　流浪画家挑战《花花公子》

　　罗伯特·古奇奥尼1930年12月17日生于纽约布鲁克林。他从小被培养成一名天主教徒，据说在决定成为画家之前，他一度考虑做牧师。

　　18岁，古奇奥尼就结了第一次婚，还有了女儿托妮娅。但这段婚姻很快破裂。随后的12年里，他浪迹于欧洲与北非，在咖啡店里为游客画素描，或者打些零工。在摩洛哥，他邂逅了英国歌手穆里尔，俩人结婚并生了4个孩子。

　　1960年，古奇奥尼和穆里尔定居伦敦，他为一家女性周刊《伦敦美国人》当专栏画家。就在这期间，他对色情内容产生了兴趣，并不时在漫画中有所流露。“美国有《花花公子》，我们(英国)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成人刊物呢？”古奇尼奥下决心转战“黄”道。

　　1965年，他筹资几千美元创办了《阁楼》杂志，目标就是要办一本含有露骨裸照的新杂志，以求超越《花花公子》。他碰巧得到一份旧的邮寄名单，计划把附带裸露样照的宣传册发到牧师、女学生、领养老金者和议员妻子的手里。强烈抗议汹涌而来，因为邮寄不雅资料，他还被处以264美元罚金。但是《阁楼》首期发行的12万份在几天内便销售一空，古奇奥尼这个潦倒艺术家，曾经在欧洲各地闯荡了10多年，到此时方迈上了“光明之路”。

　　创办《阁楼》之前，古奇奥尼投资了一桩销售男性杂志过刊的邮购生意，结果债台高筑，妻子也离他而去，并带走了孩子们。但他身边从来不缺乏伴侣：来自南非的舞蹈演员凯茜·基顿成了他的女朋友兼商业伙伴，之后成了他的妻子。正是与她携手，在性革命的鼎盛时期，古奇奥尼向《花花公子》发起了挑战，于1969年将《阁楼》引入美国。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阁楼》就占据了美国成人杂志市场的半壁江山。据估算，这份标榜为混合了“性、政治与异议”的刊物在30年内总计吸金35亿到40亿美元。

　　到上世纪80年代初期，他已然晋身美国最富者的行列，是一个3亿美元出版帝国“通用媒体”的国王。除了在16个国家月发行470万份的《阁楼》之外，公司另拥有15份杂志，包括《Omni》和《阁楼论坛》以及有关健身、摄影与电脑的刊物，此外还有书籍、电视与营销部门。按《福布斯》所列，古奇奥尼的净资产在1982年达到了4亿美元。

　　男人开始躲避这本“变态”刊物

　　为挑战《花花公子》而生的《阁楼》，在色情擂台上果真超越了对手，但也导致了自我毁灭。20世纪90年代中期，面对正在崛起的数字成人行业的挑战———如付费成人电视台、互联网和VCD、DVD等影像传播载体，《阁楼》选择了一条更加极端的道路，内容越来越令人作呕。古奇尼奥的儿子托尼曾建议父亲改变杂志风格：“它们太恶心了，谁想看这些图片呢？”但古奇奥尼一意孤行，固执地认为人们就喜欢这个。“当别人告诉我做错了时，我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其结果是灾难性的，不仅广告商和分销商“怕而远之”，更重要的是《阁楼》开始失去男性读者这个主要读者群。在后艾滋时代和后女权主义时代，美国男性谁也不希望自己被别人看成是色情狂，因此他们开始躲避这本“变态”的刊物。1996年更是雪上加霜：一份苛刻的联邦扫黄报告出台后，《阁楼》被责令从许多报摊收回，这导致其收入的一项主要来源——发行收益大幅锐减。

　　赌场、电影……多元投资统统泡汤

　　美国第三大成人刊物《好色客》的老板弗林特曾评价说：“古奇奥尼经营失误带来的打击是毁灭性的。我成功的秘诀就是，我从来不去碰自己不懂行的那些东西。”

　　此言可谓中肯。在杂志界取得成功后，古奇奥尼投资2亿在大西洋城建“阁楼赌场”，但至今也没有成形，他也失去了大部分投资。投资1750万美元、古奇尼奥有份操刀的影片《罗马帝国艳情史》，因包含赤裸裸的性交场景和暴力场面，虽然有马尔科姆·麦克道威尔、海伦·米伦这样的大明星坐阵，但也被发行商拒之门外，古奇奥尼因此损失惨重。他还一度雇佣了82位科学家来开发一种小型核反应堆作为廉价能源，耗资高达1700万美元，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屡屡投资失误令古奇尼奥的帝国逐步走向崩塌。1985年，美国国税局要求他偿付4500万美元税收欠款。1992年，他又不得不借款8000万以应对另一张税收账单。

　　1998年古奇奥尼罹患喉癌，由于收入缩水和债台高筑，他只好变卖艺术品、媒体资产及其斯塔茨堡庄园。

　　2001年，《阁楼》公布损失1000万美元，通用媒体也于2003年申请破产，而他则辞去了阁楼国际的董事长与首席执行官之职。债主取消了古奇奥尼宅邸的抵押权，他只好于2006年搬出。

　　《阁楼》vs《花花公子》

　　40年裸体之争

　　花花公子的经典标志兔女郎，性感中似乎有一丝文雅风度，不至于赤裸裸。但当翻看《阁楼》杂志或登陆它的网站，其内容的火爆程度会令人目瞪口呆。在《阁楼》之前的《花花公子》时代，不露私处的裸照一般还不会被美国社会认为是“色情”，而《阁楼》从第一期开始就刊登了露私照。9个月后，《花花公子》效仿，被海夫纳称为“私处战争”的拉锯战就此打响。在这场竞争中，两家杂志不断挑战美国的出版尺度。《阁楼》更率先在杂志中刊登了女同性恋图片、模特的正面全裸照甚至女性生殖器。

　　《阁楼》偶尔也刊载知名女性的裸体照，其中就有麦当娜。1984年，第一位黑人美国小姐凡妮莎·威廉姆斯两年前拍摄的性感裸照被《花花公子》拒绝发表之后，却在《阁楼》上登载了。威廉姆斯因此失去了后冠，她向法院起诉，要求赔款5亿美元，但最终放弃了这个案子。据说，《阁楼》从中赚得一笔1400万美元的意外之财。

　　2009年7月，持有《花花公子》69.5%控制性股权的海夫纳拟与一家私募基金公司出价1.23亿美元，购买其他股东持有的余下30.5%股份，实行全资拥有《花花公子》。正当海夫纳忙着说服其他股东接受收购之际，此时拥有《阁楼》的出版商FriendFinder Networks(FFN)加入战团，扬言要出更高价钱抢夺《花花公子》股权。

　　色情君主其实是个文艺宅男

　　《花花公子》老板海夫纳身穿睡衣，拥着成群兔女郎在加州豪宅中开盛大派对的情景，令全世界男士羡慕得红了眼。人们难以想象，《阁楼》老板却是一个近乎害羞的“宅男”！古奇尼奥的座上客、哈佛大学法学教授阿伦·德肖维奇就大声说，从未在古奇奥尼的家里看见过任何裸体女人，哪怕是半裸的女人。“我在那里所见的，都是诗人、哲学家、拳击手，而且，他们全都穿得正儿八经的。”

　　古奇奥尼可以在位于曼哈顿东67号大街的双层宅邸内足不出户，在全屋艺术收藏品环绕中做白日梦。“色情君主”的面目下，他对高雅艺术有着奇异的狂热：他陆续买下了价值1.5亿美元的艺术收藏，其中不乏德加、雷诺瓦、毕卡索、达利、马蒂斯和夏加尔等大师的作品。除了生日晚会外古奇奥尼也很少开派对，即使开派对也很低调，躲在角落里与人谈论国际政治。

　　“到鲍勃(古奇奥尼)家去，意味着一词机智、文雅的拜访。”德肖维奇说，“他分得很清楚，《阁楼》只是用以谋生的手段，而他生命中最大的热情，来自艺术。”

　　在古奇奥尼破产后，2009年，一家康涅狄格的画廊拍卖了他市内宅邸的几十件物品——壁炉架、大理石柱、甚至环形楼梯，其收益捐给了慈善事业。

　　《好色客》“性书大亨”打官司赚眼球

　　《阁楼》、《花花公子》以及1974年面世的《好色客》，在美国的色情出版界三足鼎立。2003年《阁楼》申请破产保护之时，《好色客》却仍然活得很滋润。最主要的原因是老板弗林特有远见之明，早早投身于网站的投资建设，分到了网络时代的一杯羹。

　　或许弗林特不是最赚钱的老板，但他绝对是最会扑腾的“坏孩子”。弗林特认为，要赚取高额利润，就必须剑走偏锋：《好色客》将目标瞄准下层美国人，而且成为攻击政治人物的平台。弗林特想以粗俗来显示个性，结果他和杂志成了过街老鼠，不断被拖上法庭。也许这正是弗林特的如意算盘。他的官司打得越多，杂志发行量越大，甚至一度高达300万册。他的出版帝国由此逐步扩大，成为名副其实的“性书大亨”(著名导演米洛斯福尔曼把弗林特跑法院的经历拍成了电影《性书大亨》，并获得1996年奥斯卡最佳导演的提名)。

　　《花花公子》“保守”风格稳占头把交椅

　　1953年，27岁的海夫纳借了8000美元买下梦露半裸照的版权，靠着剪剪贴贴，创办了《花花公子》。《花花公子》的出世迎合了当时美国的社会思潮，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阅读《花花公子》成了叛逆的象征。创刊一年后，每期销售就超过了10万册。发行量一度高达每期800多万册。阅读《花花公子》成了“会享受人生”的代名词。六十年代，美国青少年的口号就是：“长大了以后要像海夫纳一样享乐”。

　　比起《阁楼》和《好色客》，《花花公子》显得比较“保守”。这也成为它能挺到现在、维持300万册发行量的一个原因，男士们可以借口欣赏美丽的人体来购买这份较“体面”的杂志。

　　比古奇奥尼幸运的是，海夫纳有个可以继承大业的女儿克里斯蒂。自从1988年担任CEO后，她为公司发展策略所做的调整是把原先主要面对美国国内和以印刷业为主的方向扭转到了电子和网络方面。有这样的女儿，离异单身的海夫纳当然可以逍遥地过退休生活了。

　　政治打压＋网络冲击

　　成人杂志挣扎求存

　　上世纪80年代，随着里根当选总统，美国进入的新保守主义，色情杂志曾经的社会影响力已然不再。1986年，在里根的要求下，以司法部长米斯之名建议的“米斯委员会”对美国的成人杂志行业进行了新一轮的全面调查。

　　“米斯委员会”向包括7-11在内的各大便利店发出通告，要求下架所有包括《花花公子》和《阁楼》在内的成人刊物。书商们被纷纷告知：“审查你们出售的图书和刊物，否则的话，就会被以色情书商的名义公之于众。”这样的变相查禁直到后来被联邦法院裁决为违反宪法第一修正案，才告作罢。

　　近些年来，对成人杂志痛下杀手的有美国沃尔玛连锁购物中心。沃尔玛要求旗下所有购物中心不得销售以《花花公子》为代表的成人杂志。7-11便利连锁店也曾经对《花花公子》实行过长达17年的禁售令。

　　受到网络的冲击，包括《花花公子》、《阁楼》在内的成人出版物的日子也都每况愈下。《花花公子》推出的办公室版网站和将于今年底推出网游，或许就是该杂志的最新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