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击影圈爆炸安全守则 烟火行业“一盘散沙”

《我和春天有个约会》剧照图

　　信息时报10月31日报道 俞灏明和Selina的烧伤事故令剧组拍摄安全问题再度成为娱乐圈的关注焦点，对于内地片场频发事故的现状，本报记者采访了内地资深烟火师、制片人，演员段奕宏，以及香港动作片导演林超贤、演员黄秋生，从多个角度分析内地片场拍爆炸戏出现事故的症结所在以及演员如何在拍爆炸戏时尽量自保的经验。黄秋生透露，十几年前在片场刘青云的脚被烧烂过，张学友拍《超级学校霸王》的时候，脸被火烧到皮肤快要烂掉，他们和林超贤一起讲述盛产动作片的香港片场这十几年来拍爆炸戏的安全系数不断提高过程。希望这个专题，能为内地片场接下来减少俞灏明、Selina这样的悲剧起到一点作用。

　　危险因素之乱

　　资深烟火师：烟火行业“一盘散沙”

　　事故频发当然会引起各界的反思，珠影厂的资深烟火师黎先生（化名）直言目前烟火行业内乱象丛生，除了草台班子横行，社会对烟火行业也缺乏尊重。有人认为由于国内缺少相应的培训机构，烟火师一般都采用师傅带徒弟的方式培养，人员专业素质不高，缺乏科学规范随意性很大，安全意识也不够。据黎先生估计，目前真正持有国家认证烟火师资格证的人不过几十人，而现在在各大片场从事烟火工作的可能有数百人，水平参差不齐，确实是发生拍摄事故的一个重要原因。

　　烟火协会从有到无

　　对于目前的烟火行业，他用“一盘散沙”四个字来形容，“在2000年以前，还有一个电影烟火协会存在，那时候还有八一电影制片厂著名烟火师于泽在领导，当时归电影局技术处统一管理，行业内人员相对来说还算规范。这拨人的操作也不是说能百分百成功，但总体情况来说是可控的。”1992年金鸡奖曾设有最佳烟火奖，但没有连续性，断断续续只有三届设置了这个奖项，最近一次要回溯到1997年的金鸡奖上。最近十几年来包括烟火、照明在内的一些技术奖项大都已经从金鸡百花奖上消失，后来随着于泽的退出，烟火协会跟照明协会等都并入电影电视技术协会，“大家心也都凉了。这种忽视和不尊重造成了很多恶果，象现在影视剧的烟火工作很多都是草台班子在做，为什么，因为原来各大电影厂的烟火部门都解散了，目前只有八一厂还留有些人员。一些老资格的烟火师也纷纷走出去，希望赚多点，旧有的规范也不那么遵守了。还有些老烟火师的徒弟，学了一些东西，以为自己就行，找个电影厂弄点名额，交点钱办个上岗资格证就开始揽活了。”

　　烟火师证有名无实

　　1982年北京电影学院专门办过烟火培训班，黎先生专门去学习了半年化学、物理、颜色还原等基础理论，当时还准备建立烟火系，“但后来又归到沈阳某学院火工系，生源由各单位保送，但涉及到钱的问题，大家都不肯，听说现在湖南一所学校有相关专业。”烟火行业，八一厂是绝对的老大哥，烟火师曾达到2、30人，“以前只有长影厂勉强可以一比，但现在都衰落了。以前电影厂都有烟火部门，但是后来都解散了”。另外现在有资格证的烟火师也越来越少，“这个证是国家承认的资格证书，而不是一些电影厂发的上岗证。有这个证的人不多，八一厂现在都只有七八个，珠影厂现在在职从事烟火工作的人只有两个，但是都没有资格证。其实他们也有去考，但是考不上！这当中也有一些不太合理的地方，烟火师证其实也是一种职称，什么副主任烟火师，主任烟火师，要有论文还要考试，很不合理的是要拿这个证竟然要考英语！所以很多技术不错的人都没法拿到。”

　　危险因素之悭

　　“剧组认为炸个东西哪用那么复杂”

　　在黎先生看来，烟火师是电影制作中相当重要的一个工种，一个合格的烟火师至少要十年时间的磨炼，“用什么材料来爆，有人跟没人在场用的东西不一样，爆火还是土火，距离远近，风向等都要考虑，是非常综合的一个工种。”一个称职的烟火师会根据导演的要求，“为完成艺术创作进行烟火爆破等技术上的支持，除了需要从业资格证，在操作上更有一套严格规范。其实我们是有条例规定的，像剧组在拍战争戏时，需要实地考察，还有拍前实验等不少步骤，但是现在我很少看到有人这样做”。国内烟火行业常用材料主要是汽油、碳粉及一些固体燃料，“还有一些比较土的用品，像制造烟就用些烂布烂棉絮。同样是烧，美国都是用煤气，好控制同时污染也少。要烧一个房子就搭个架子，沿着架子烧。但这种方法造价高，我也用过，有剧组来问，我按这个方法给他设计，整个成本核算下来，他们觉得太贵了，他们觉得说就烧个炸个东西，哪用那么复杂。”

　　很简单，这一切都是成本控制在作怪，“一些剧组想省钱，我们的电影还不是工业电影，也没有严格的作业程序，一部片到了要拍某些爆破烟火戏时才去找人，觉得甲的报价高了就去找乙，乙高了又找到丙 ，总之就是要抠钱。其实现在一些有资格的烟火师并不便宜，所以没人请。因为你不干有人干，很多人觉得这没什么了不起，所以现在才有那么多二、三、四流的人在圈子里混。没有什么规范，对安全只是嘴上说重视，比如烟火材料因为低温低燃性，在运输存放时都必须谨慎，雷管炸药按规距要分开放，导演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有时车不够，那不就混装，就是一个搏的侥幸心理。”这方面并不缺血的教训，黎先生说广西曾有一个烟火师，“当时一单活做完，也是想省，就把剩下的材料搜集起来，装了一车就往回拉，没有注意到余火未灭，结果在回程路上起火爆炸，那位烟火师又被卡住出不来，结果就这么去了。”

　　有一流的技术 缺一流的管理

　　中国电影烟火专业起步较晚，解放前中国只有东北的“满影”设有烟火专业，1949年起，烟火专业部门相继在长影、上影、八一、北影、珠影、西影、峨影等制片厂成立。虽然起步较晚，但发展速迅。上世纪50年代，中国电影人在烟火药品的研制、设备的更新、炸点的纵深设计、烟火立体实效的质感方面完全可说是世界水平，一系列战争电影如《南征北战》、《上甘岭》、《渡江侦察记》都可说是烟火代表作。随着科技进步，电影烟火工作也逐步采用新技术手段，上世纪70年代开始使用电子遥控引爆装置，如《南海风云》中的烟火镜头；《大决战》中大场面弹着点、地面和交通壕设置的弹着点都采用了电子遥控引爆和多机控制引爆，不但减少电线的布设时间，也能更准确控制爆炸方位、时间和地点；八一厂还研制出射流爆破器，实现了电影烟火的非易燃易爆化，它可以替代炸药和火药来模拟爆炸效果，从而保证演员的安全，重拍《南征北战》时爆炸场面几乎都采用射流爆炸技术。

　　在部分借鉴苏联电影烟火经验和技术的情况下，中国电影烟火逐步发展成为一门专业学科，创建出电影烟火理论、电影烟火化学理论以及电影烟火专业技术等学科理论体系，先后召开了数届全国电影烟火专业会议，制定了各项相关的规章制度。

　　但一些问题仍长期存在，如烟火专业队伍管理混乱、人材流失严重、烟火危险品材料管理混乱，一些非烟火专业人员从事烟火工作，各类事故时有发生。影视烟火专业理论尚不完整，烟火操作自动化和整体化，烟火药剂的标准化和制化等工作仍然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