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总有一些东西让你绝望。

　　思考，就是其中之一。上大学的时候，高深莫测的美学老师说过一句话，他说，人如果不断地追问自己，那么最后的出路就只有自杀。不错，哲学令人绝望，宗教使你解脱，怪不得这世上思想者多自杀，信教者多长寿呢。所幸我是个无神论的唯物主义者，想不通的就不再想，所以我不会被这种危险的思想游戏玩死。

　　物理学的奠基者牛顿追问得太多，他虽然没有自杀，却皈依了上帝，把物理学导向了“第一推动力”。但是关于这个世界的命题仍在无穷无尽地演绎着，上帝只不过是最老的一个版本而已，每个人都想出关于他的新的替代版本，有别于古代神话，它们是科幻产品，《Ｍａｔｒｉｘ》一／二／三也不过是最新版本的思考游戏而已，而且真不见得是很好的版本。

　　这部电影的成功，抛开电影的影像价值而外，是它的极具包容的话题性，不论沃卓斯基兄弟是不是天才，但他们给出了一个关于这个世界的又一个天才的假设，这已经足够了。关于《黑客帝国》的话题超越了电影的边际，侵入到哲学、宗教、ＩＴ……但我从第一部看到第二部，看到的仍然不过两个字：绝望。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挣扎，所有的希望都不过是绝望的前身，尼奥们的一切活动都逃不出命定，一切的一切最后仍然是上帝之手的安排，只不过，上帝在这里的化身是程序设计师罢了。这种绝望在另一个电影版本里也许更令人刻骨铭心，同时也更轻描淡写，你看过《黑超特警》吧？影片结尾处，镜头拉伸，从街道到大地，到整个地球，到太阳系，到银河系……浓缩成一个小小的玻璃球，玩弄于外星人的手指间。

　　第一次看懂《黑客帝国》后，我确实感到了震惊的快感，直到看到另一部拍摄时间更早的电影《十三度凶间》，才发现，其实沃卓斯基兄弟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关于世界的虚拟性和层层包容性，那部电影其实已经描述得非常完美，也更有人情味，而到了《黑客》则未免太过金属，尽管影像的确很出彩。我不喜欢这种金属统治世界的感觉，但没办法，关于未来，我们的想像力除了金属别无他附，所以，从《银翼杀手》到《终结者》，都只能走金属路线。

　　所以，说穿了，一切都不新鲜。与其把游戏变成思考，不如把游戏还原为游戏，比如，我们乐此不疲地对即将到来的《黑客Ⅲ》的种种解读。爱思考的人可以继续你的思考，但请不要执着，否则难免被骗上绝望之路。■张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