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俗的人才拍低俗的电影

　　记者：《早熟》来自什么念头？

　　尔：我有些朋友，跟我年纪差不多，有了小孩，十几岁就开始谈恋爱，跟我们年轻时候一样，在外面玩，男男女女的，一起喝酒啊、跳舞啊，不愿意回家。我的那些朋友们，当了父母后，就完全改变了，儿子十八岁谈恋爱，他们的反应就很大很大，我想怎么会这样啊？你以前不知道有多少女朋友啊？！当了爸爸怎么就这样子了？！（笑）

　　我年轻的时候看过一部戏，叫《两小无猜》，讲两个小孩，女生大概十四岁，男生大概十五岁，谈恋爱还生了小孩……好久没拍过这种题材的片了，就做了，拍电影其实很简单。

　　记者：那你觉得父母和孩子，谁对谁错？

　　尔：在这部电影里头，女孩的爸爸是律师，黄秋生演，中产阶级，希望把女儿培养成什么大家闺秀，最老土的桥段了，房祖名的爸妈是曾志伟和毛舜筠，属于香港最常见的那种家庭，要供房，活得很累。我把这两个很极端的家庭里的小孩放在一起，认识了，搞出事，就怀孕了，那女孩希望组织一个新家庭，因为她跟父母不开心啊，就跟男孩走了。到后来，当然把这个男孩抓到了，女孩儿的父亲就很激愤，他本身是律师啊，报警的时候就故意讲自己的女儿是未成年少女，故意要整那个男孩子……最终我没有一个定论在里头，也没有那么写实，拍得比较像童话，内容点到就可以了，观众自己去判断是对是错。

　　记者：这个题材本身挺沉重的，你怎么处理？

　　尔：我希望拍得轻松一点，挑演员都挑商业化一点的，让观众看了觉得比较可笑，严肃的事情把它轻松化，在内地，像最近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和《孔雀》，我看……要接近老百姓才行啊。其实也是因为香港太商业了，它不讲什么文学艺术的，这两年出来很多商业喜剧，都是“编”出来的，你看了以后根本就不信。一般都是没有剧本的，我没那么大胆（笑）。更惨的是，现在很多香港电影是计算出来的，比方说老板管市场、创作人决定题材，都是方程式计算出来的，所有的公司拍同类的戏，哪两个演员拍哪一类题材，它能卖到多少钱……所以你看中国星的戏，每次都是刘青云、古天乐、张柏芝……我很羡慕大陆新导演，他们一部小戏可以拍上六十天，我大概只拍三十天左右，《忘不了》拍了三十五天，《旺角黑夜》三十二天，《早熟》拍了二十八天……这是我拍的最快的一次，但每天要工作十六个钟头。

　　记者：港片里面，烂的、无聊的、低俗的太多了，你怎么看待？

　　尔：我觉得没有导演会把自己不认同的东西放在影片里，所以呢，拍出低俗的东西，就说明你这个人就本来就很低俗，就这么简单。

　　我家好多偷渡客

　　记者：跟你聊天，觉得你更像北方人，普通话很好，很爽快、很从容，是不是跟家庭环境有关系？

　　尔：我爸是天津人，我妈是北京人，都是后来到香港的，直到我出生，我姥姥才偷渡到香港，都八十几岁了，还带着我两个表哥，我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突然间就出现了……那时候，三天两头我爸带小孩回来，介绍给我说，这是表哥，又来一个，这是表姐！那时候到香港的大部分是偷渡过去的。

　　我小时候生活的家庭环境，其实跟在北京一样，因为我表哥他们都是在北京长大的。我爸是满族，我姥姥是蒙古族，六七年暴动的时候，因为我老爸是国民党的原因，全家就躲到了台湾，我在那儿念了三年小学，后来回到香港还讲一口台湾国语呢，后来再慢慢说回粤语。

　　后来我突然变成明星了，变得很不现实，明星拍电影，在当时要保持神秘感，你不能去热闹的地方，更不能坐在街边吃饭。虽然我的整个家庭都在电影圈，可我从小生长的的环境其实很像北京胡同，在九龙城，属于老城区，左邻右里都认识，街上小孩一大帮……离开邵氏以后，就又跟平常老百姓一样生活了。我很享受那段时光，在邵氏觉得整个都跟社会脱节了，变成普通人反而更有乐趣……你下次有机会遇到刘德华，问他泡面多少钱一包、青菜多少钱一斤，他肯定不知道（笑）。

　　初恋女友嫌我嫩

　　记者：我看《早熟》的演员里还有余安安（同为邵氏明星，后成为周润发第一任妻子），她好像是你的初恋啊？

　　尔：我跟她在念书的时候就认识了……嗳？！干嘛讲这个，讲起来很尴尬的，过去那么多年了，何况人家现在还帮我拍戏呢……（然后还没等记者接话，尔冬升自己又继续讲下去了）我跟她是在暑假玩的时候认识的，我十六岁，她十四岁，后来我签约邵氏演戏，又跟她合作……很奇妙的事情，

　　记者：后来为什么分了？

　　尔：因为女孩成熟的比较快，她到了二十几岁，就觉得你是小孩了，不能老跟你你这样的家伙在一起了？不过换成现在我看她，就觉得她老了（大笑）。

　　那段感情维持了七年……我俩分完手之后一段时间，她就嫁给周润发了。

　　记者：七年？

　　尔：对，有点奇怪，好象到了这个数字，大家就该分了（笑）。

　　张曼玉完全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记者：后来你和张曼玉的恋爱经历广为人知，现在的她，跟那时候的她很不同，绯闻也很多，你怎么看待？

　　尔：我觉得没什么好谈的，关我什么事啊？我跟他分手之后，她中间换了多少个男朋友？你数一数，轮不到我讲！你找她上一个男朋友去问吧（笑），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啦。

　　记者：那当时为什么分开？

　　尔：我刚认识张曼玉的时候，她是以前那个样子，《警察故事》里那个样子，很可爱。到后来，她去带牙箍、整牙，那之后，我就跟她分开了……她是慢慢变化的，包括脸型都变了……其实我当时还是想尝试跟她在一起的，分开只是暂时的，但后来我在一个朋友家的聚会上碰到她，突然间觉得那个人不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了……那种感觉很强烈，从那一刹那开始，我就很轻松地跟所有朋友说，我先走了啊……开始没有想到我要走，还以为自己要赖在那儿跟她聊聊天呢，想复合什么的……但整个感觉都变了……一个人，不管男的女的，如果她已经不喜欢另外一个人了，不想跟他在一起了，那她的样子、性情、对你的眼神全都会变，完全成了一个陌生人。

　　现在分析起来，可能是感觉她的眼神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了，很冷漠了。她不想见到你。那样一来，我反而如释重负了，变回正常人了，当天晚上，我马上叫朋友出去喝酒，睡得很香……那真是解脱了。

　　不结婚女朋友会不开心

　　记者：这是你的第二段感情？

　　尔：不是。我跟第一个女朋友交往了七年，后来有一年没有交女朋友。第二个女朋友是一个制片，谈了五年……其实跟离了两次婚一样。我跟张小姐，到现在三年了……其实我每次恋爱都很长，所以觉得能在一起就一起，跟签那个字没什么关系。

　　记者：就是说，你不打算结婚？

　　尔：我没有说过不结婚啊！肯定会。不结婚的话，女朋友会不开心，其实我现在在经济上已经归她管了，但还是不行，她还是要那个仪式！女人嘛！一定要的！你看那些婚纱照那么贵，她们还是要拍，你要不拍就糟糕喽！（笑）

　　我在香港做过电台主持，每周一次，收听率非常高，因为我在里面把所有男人的坏事都讲出来了（笑）。我不知道大陆在婚礼的时候要不要发誓？不用？噢！那太先进了！香港要发誓的啊！什么什么一生一世，至死不渝……怎么能叫人发这种誓呢？肯定的假的嘛！现在大城市离婚率高达50%，发誓干吗？！

　　记者：听你这么说，感觉你挺大男子主义的？

　　尔：（笑）我明白你说的是什么。现在说的这个“大男子主义”，其实不是大男人的真正含义，真正的大男人是个好的形容词，比方说他承担一切的责任。我在电台做主持的时候，有个女孩打电话来说，有一天晚上，坏人来打劫，她的男朋友就跑出去报警……男人那个时候怎么可以跑去报警呢？！把女孩跟两个流氓留在一起？这种不是大男人的行为，你要保护那个女人，要承担那个责任！现在我们说的这种“大男人”，都是很自私的家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要以我为主，我一定要看这个戏，我一定要吃这个……那不是大男人……

　　记者：那你呢？是哪种“大男人”？

　　尔：我自己啊？我有好的“大男人”的成分，但我也很自私（笑）。

　　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缺点一致

　　记者：现在流行分分合合，你觉得可以维系两个人长久相处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尔：两个人在一起，光看优点是没用的，一定要缺点一模一样才可以，你才可以忍受对方。比如说很小的生活细节，一个人喜欢整理房子，另一个人也喜欢，就比较好相处。另外最重要的是价值观一定要一样，比如对家人、对金钱的看法，差异太大，就不可能在一起。

　　就拿我来说，我自己在家里很随意，我喜欢乱乱的感觉，觉得这样很舒服，要是对方有洁癖那你就糟糕了。对家人的看法也很重要，我中间那个女朋友，她家人是很冷漠的，我的家人就很亲密，我过年过节的时候，喜欢跟家人一起，她就不太愿意，这样就很难长久相处。

　　记者：所谓圈子，就必须要交很多好朋友，你觉得朋友和女朋友，哪个更重要一些？

　　尔：都重要。现在我需要去刻意平衡我的生活，你不去平衡，就不可能开心。你事业好，家庭不好，你不开心；事业好、家里好、有很多朋友，但跟老婆关系不好，你也不会开心，缺一点都不行。你身体不好，给你多少钱也没有用。你刻意去平衡，才能令自己舒服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