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尼人有自己面对世界的方式 |
章家瑞和婼玛扮演者李敏在柏林电影节上 |
全球化的浪潮不可避免地席卷而来,章家瑞在自己的影片中尖锐地指出了商业文明对农耕文明的侵袭,以及物欲对人心的异化与伤害。现代文明的进程是否需要牺牲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为代价?尽管章家瑞认为哈尼人生活在梦中,可他并没有为我们营造一个世外桃源,他的镜头对美好事物的展现始终是节制的,哈尼梯田在影片前半段几乎一直是以局部的块面呈现。而婼玛一直在前景,在影片的绝大多数时间里,占据着我们的视线。影片不是讲述的我们任何看她,而是她如何看我们,她如何省悟到自己的生命意义。
跟我们看到的任何一部其他国产片不一样的是,这部影片还担当了红河州申报哈尼梯田为世界自然遗产的使命,有点类似申奥片的意思,申报世界自然遗产的行为我们完全可以看作是渴望成为“世界”的一分子的企图,这就不可避免地把全球化的问题引入到影片当中,来自省城昆明的阿明将自己的随身听拿给婼玛听,里面播放的歌曲正好是由爱尔兰歌手恩雅演唱的,音乐类型上,恩雅是归入“世界音乐”范畴,确切的例子就是9.11之后,她的专辑再次热销全球。婼玛在阿明的随身听里听到了“全球化”的呼唤,她是迫不及待地投入还是负隅抵抗呢?婼玛有她面对世界的独特方式。哈尼人也有他们自己的独特方式。婼玛最后的选择让人意想不到,她最终没有离开家乡去往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她意识到自己是有生命的,有情感的,有欢喜和悲伤的,这些所有的感受都是来自她自己的体验,她不再需要通过别人/他者来证明自己作为一个完整世界,一个真正女性的生动。同样,她脚下的那块哈尼梯田也是鲜活的,它并不是作为一个被观看的对象而存在的,它有自己的历史有自己的万千气象。申报自然遗产只是为了提醒我的存在,是否得到命名并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它从婼玛一生下来它就已经在那里了。此时此刻,你再用东方、西方;殖民、后殖民;文明、蛮荒;第一世界、第三世界;少数民族与多数民族这样一些二分法的术语和名词去阐述婼玛她们与生俱来的烦恼和快乐,将会显得极其荒谬和狭隘。
《婼玛的十七岁》在今年的柏林电影节上受到了国外观众的欢迎和好评,我相信,生活在此地的中国观众同样会在这部影片里看到自己的形象和听到自己原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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