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高明之处就是所刻划的三个人物人各有貌、各有千秋。而《艺术》的三个人物就是三个亮点,演员饰演角色后都大呼“过瘾”。不过,其中最委屈的要数郝平,他饰演好人伊凡,手忙脚乱而又婆婆妈妈地周旋于林栋甫和徐峥之间,一会儿声泪俱下,一会儿拉架挨打,他的“窝囊”和卑微衬托了另外两个人物的相对倨傲和尊贵。但是,伊凡又是必不可少的,他是全剧自始至终的“润滑剂”、“万金油”,《艺术》也因伊凡的存在而更艺术。对此,郝平解释说:“伊凡是个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小人物,他是比马克和塞尔吉更典型的男人形象。男人其实就是这样,生活中他比女人更在意,只不过有个架子撑着罢了。”接着,他又来了个自我曝底,“有时候,我在好朋友面前也会哭,这是朋友之间需要的,其实每个人都在寻找一种希望,希望自己能被别人真诚地理解。”看得出,郝平是个很随和的人,他的身上绝对有伊凡的影子。 郝平自己的经历何尝不是这样?当初他以优异成绩考入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的时候,老师们看着他的长相欣喜相告,说是上戏招了个“小于是之”,郝平这才知道自己和那位北京的戏剧大师竟有几分相象。打从那一天起,郝平也暗暗下了决心:要做到不仅形似,还要神似,早晚也像于大师那样扬名立万。但是1993年毕业后,这个西安学生却被分到了福建工作,那里的话剧基本萎缩,难得逢年过节为政府部门唱唱堂会助助兴,郝平在一片“咿咿呀呀”的南曲声中一筹莫展。同年年底,万般无奈的郝平终于断然辞职回沪,当起了地地道道的“海漂”,电影、电视、话剧和小品,他什么都干;当然更多的是那种暗无天日的“棚虫”生涯。“那几年漂泊和动荡,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挺后怕,我曾在一个月里搬了四次家。”吃过苦的郝平如今自然苦尽甘来,“咸鱼翻身”,成了“有房有车一族”,但却似乎更懂得生活,“拮拘的时候,你不得不学会放弃,就像伊凡那样放弃自己的尊严,入赘老婆家,过着仰人鼻息的日子,被自己的朋友们耻笑,这当然痛苦当然窝囊,但人必须学会甘之如饴,这就是真实的生活。” 忍受不等于沉默,所以郝平在《艺术》中有一段极为精彩的“喷口”,如黄河决堤一泻千里,没有精到的技艺是说不下来的,这也为伊凡这个人物先抑后扬的转变找到了生活的依据。戏的结尾依然耐人寻味,白色的油画上被平白无故地添上了一个滑雪小人,最后又悄然地抹去了。滑雪小人的消失,意味着朋友间的很多东西也随之消失……他们以后将避免坦诚的意见、率直的争吵;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谢幕前的喜剧元素是冷冷的、不动声色和黑色幽默的,预示着人际关系的异化和变形。好人伊凡从某种意义上还是好人吗?郝平耸耸肩,说他也不知道。戏剧的社会功效不在于开药方,而是把人本身的东西准确、有趣地展示出来,从而得到自己的反思和认同。如果说个性特别鲜明的马克和塞尔吉还多少代表了两种理念,那么为人处世相对模糊的伊凡倒是个实实在在的人──这与郝平以身作则的精心塑造是分不开的。 此次赴京展演,郝平还将在大型话剧《正红旗下》扮演一个正直而迂腐的书生博胜之,他以此角色在上海夺得了“白玉兰”最佳男配角奖。( 黎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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