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剧院的台前幕后》:大舞台背后的大学问

《妈妈咪呀！》演出剧照 资料图片

　　明天是上海大剧院开业15周年的纪念日。近日，由上海大剧院原艺术总监、现任顾问钱世锦撰写的《文化艺术演出市场的经典案例：大剧院的台前幕后》一书再版面世，该书首度披露了大剧院在过去的15年间，诸多经典演出背后鲜为人知的故事，不但成为了业内人士讨论和学习的案例，同时也被艺术爱好者们津津乐道。

　　从“刘姥姥”变成“老法师”

　　作为改革开放以后，国内较早一批研究和从事现代化院团和剧院管理的专业人士，钱世锦在过去三十年间摸索和积累的经验，也正是国内艺术管理学科的鲜活教材。近年来，钱世锦陆续受邀为高校学生和新建剧院的管理层培训授课，发现大家对剧院台前幕后的故事非常感兴趣，而这些经验恰恰是课堂上学习不到的内容，于是他决定把自己职业生涯中遇到的经典案例汇编成书，作为教材与学生和同行们分享。

　　而这本书也让钱世锦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到了30多年前，如今被业内人士尊称为“老法师”的他，曾经也有过“刘姥姥”的经历。 1988年，时任上海交响乐团总经理的钱世锦首次出访美国，就让他对国外院团经营模式大开眼界，“当时我看到他们的一张在日本演出的行程安排，从早到晚每个时间段都安排得非常详细，比如坐新干线到哪里，花费多少时间，非常精准，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这就叫做艺术管理。 ”

　　“那个时候，我们的乐团晚上有演出，就在大门口上挂一块黑板，上面写 ‘今天上午十点到演奏厅排练！’然后明天干什么，后天干什么，演奏员都不知道。 ”钱世锦回忆说，那一次出访回来之后，他就下定决心要借鉴国外先进的管理模式。1994年，备受关注的上海大剧院破土动工，作为当时国内首家大型综合性剧院，管理人选也是经过了市政府的再三斟酌，而有着超前艺术管理意识的钱世锦，最终以副总经理的身份调入大剧院，负责剧院开幕后的演出工作。

　　小细节决定最终成败

　　1998年，上海大剧院正式开业，没有前人之鉴，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自己摸着石头过河。在几千场次的演出中，大剧院几乎每时每刻都在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 “突发危机”。比如，歌手韦唯演出当天突然失声，无法表演；音乐剧《剧院魅影》演出中，电脑死机导致“天桥”僵在了舞台上；《妈妈咪呀！ 》热演正酣，主演苏菲的A、B、C三个演员却集体病倒，只得从伦敦紧急“空运”新苏菲来沪……在这本书中，钱世锦详细讲述了这些惊心动魄的案例，以及大剧院方面如何有力应对和化解了这些危机。

　　当然，还有一些“危机”尚未发生，便被“扼杀”在摇篮中。钱世锦向记者举了一例。 2008年2月，洛林·马泽尔携纽约爱乐乐团来上海举行音乐会，按照预订行程，老先生从香港起飞，下午三四点到上海，赶得上当晚的演出，没想到，飞机偏偏误点了，马泽尔到达上海要傍晚六七点，再从浦东机场赶到上海大剧院，万一堵车，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一系列应急方案抢先布置：大师万一赶不及，工作人员预备向观众致歉，演出延迟到20:00开始；安排老先生走最快的通关通道，行李随后提取；在有关方面的协助下，车辆以最快速度直接赶往大剧院，“于是，老先生就在大剧院的后台，匆忙换了装，和乐团简短排练了一次，就上台演出了。 ”钱世锦说，当晚，马泽尔一路风风火火，甚至连鞋都没有换成演出时用的黑色漆皮鞋，音乐会完满举行的背后，台下观众都不知，这几乎是一场差点就延时的演出。

　　书中，钱世锦还首度正面披露了一些传闻，比如大剧院为了帕瓦罗蒂特别在后台搭建了一个 “蒙古包”，安装了换衣间和临时厕所；在给卡雷拉斯献花前，必须先把花蕊全部摘掉，因为他患有严重的花粉过敏症……钱世锦告诉记者，这些形形色色的“小”要求，看似不起眼，但这些细节却至关重要。“帕瓦罗蒂的这些要求并不是耍大牌，而是他当时患了肥胖症，行动非常不便，甚至要坐轮椅，如果再让他从后台和舞台间不停往返，肯定会体力不支，气喘吁吁，影响他的现场发挥。 ”

　　钱世锦表示，如何对待细节，处理细节，直接体现了剧院管理团队的专业水平，也是赢得艺术家及经纪团队信任的法宝。

　　助推国内剧院软件建设

　　目前已经从上海大剧院艺术总监岗位退下来的钱世锦，还担任着国家大剧院和上海大剧院的特邀顾问，并奔波于各个城市的新建剧院之间提供经验支持。

　　今年4月，北方某剧院发生了一起新西兰皇家芭蕾舞团在开演前一刻取消演出的事件，引发了业界的强烈反响，实际上这正反映了国内艺术管理极为不成熟的现状。演出取消的原因是因为该剧场的空调系统完全依靠城市的统一供暖系统，当时全市的集中供暖已经停止，但气温却仍然很低，而芭蕾舞演出对舞台温度的要求非常苛刻，过低的气温极易造成演员肌肉拉伤和影响发挥，虽然剧场方临时调集了加热设备，但最后舞台温度还是达不到预期，因此芭蕾舞团在最后一刻不得不取消演出。

　　这件事情让钱世锦也相当感慨，实际上类似情况在上海大剧院也出现过，但由于他们配备了临时的采暖设施，并提早开足马力，才确保了在演出前温度达到芭蕾舞团的要求。

　　钱世锦表示，这两年，国内掀起了一股建设“大剧院”的热潮，这些大剧院的硬件设施堪称一流，但是剧院的节目内容却没有跟上，“这些并不是简单通过钱就能买到的东西，而是需要敏锐的艺术嗅觉和丰富的艺术管理经验。 ”因此，他也希望这本书的出版能为这门学科和行业带来一点启示和助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