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华“拷问”自我谈戏剧：自幼好似贾宝玉

林奕华

　　“《20、30、40》你都用完了，接下去怎么办？ ”昨天下午，先后与张艾嘉、李心洁、刘若英合作过的舞台剧导演林奕华，在 M50TOP桃浦创意园区主讲新民艺谭，以“ASK”为题，拷问自我，细说成长——近三个小时的发言中，无时无刻不纠结着的林奕华，以自我为剖析的标本，展现了其所见之娱乐圈与戏剧界的横截面。

　　拷问成长：单亲家庭好似大观园

　　“我的文化背景比较混搭，台湾、香港、还有国外的文化都有所结合。 ”父母离婚后，13岁即被送往台湾住读，因不习惯军训式的生活，旋即又“逃”回香港的林奕华，坦白自己曾是个“翘课大王”，最后因为“校车很美”的原因，选择了玫瑰岗中学（也是张国荣的母校）。

　　“我爸爸很开放，受西式教育。妈妈的家庭处于中下层，非常保守传统。父亲这边是姑姑们，母亲这边是阿姨们，姑姑和阿姨对我影响最大。 ”自幼被女性围绕的经历颇似大观园里的贾宝玉，“我好像活在一部《红楼梦》里。”

　　在林奕华成长的上世纪七十年代，房子、车子、读书、成名，都还没有现在这样重要：“我的不幸是没有得到正统教育的经验和机会，但是我的幸运是找到了自我教育的一条路。”身体里生长着某种反叛的林奕华，自称“和简·奥斯汀、张爱玲她们一个鼻子孔出气。 ”

　　拷问娱乐圈：签约王晶与初逢刘若英

　　林奕华从中三开始投稿，和编辑部熟络后，他被派去访问艺人，第一个访问的对象是甘国亮，这位香港金牌编剧引领他迈开了编剧之路的第一步。到了考大学前，恰逢无线电视台人员“大地震”。机缘巧合，促使王晶代表电视台找林奕华谈合作：“那时的画面想起来还有点滑稽，当年王晶22岁，我17岁，两个人在半岛酒店，正儿八经地商量合约，月薪4千港币，在30多年前算是巨款了。”然而，不久，林奕华自觉无法接受程式化创作，而出走TVB，开始了自己的创作，直到后来遇到进念二十面体和荣念曾。

　　在这几天与林奕华合作将 《红娘异想世界之在西厢》搬上舞台的 “奶茶”（刘若英），则是台下听众当然的注意力聚焦。初逢刘若英，林奕华的直接观感是：“很瘦，眼神很‘饥渴’，仿佛精神上的‘饿’。后来知道，我们是同在一个集中营的难友，因为都爱对自己残酷，勇于受伤，全是伤痕的时候人会很敏感，我们艺术工作者需要保持伤口，甚至在结痂的时候还要撕开一下下，只有让自己的伤口有感觉，才能让别人有感觉。 ”

　　6年前，林奕华与刘若英合作《半生缘》，现场，他播放了该剧片段，并透露，排练期间，尽管有孟京辉、廖凡等人助力，自己的灵感仍一度断流，正当绝望时，刘若英发出鼓励：“我们就在舞台上念书吧。 ”“这让我看到了隧道出口的光。 ”

　　拷问戏剧：追求细节与挣脱规矩

　　林奕华喷洒出的艺术随感让人来不及兜全，正如他的戏剧的细节化：“要用心去发现细节。借用英国作家阿兰·德·波顿的例子，他带一群日本游客在一个景点拍照，发现他们带走的只有一点‘讯息’，而当他把同一批人带到同一个景点，没收所有摄录设备，只给他们纸笔记录，却让他们发现了更多未曾发现的美。细节源自情感，恋爱时追问，你到底爱不爱我，其实多此一举，你能感受到的细节就是答案。 ”

　　说起为什么要做戏剧？林奕华表示：“再排一百部戏，我的终极命题还是只有一个——了解自己。中国人重视伦理大于一切，人性反而成了配合伦理的零件。我们为什么会在大氛围中活得不快乐？因为我们被绑着，我们有机会看看绑着我们的是什么吗？”因而，林奕华永远在实验：“有的人可能不习惯，他们带着传统的观剧理念而来，期待看到一出‘起承转合’的戏，而抱怨我的戏信息量太大。其实，我只是在规矩的束缚下到处挣扎试探，试探着提出一个个问题，你可以看不懂，看不懂才能提出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