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卫视争抢草根达人 中介卖选手电话牵线赚钱

“西单女孩”任月丽的出场费在草根达人当中，算是最高的。

残疾舞者马丽、翟孝伟曾在《中国达人秀》上有过良好成绩。

旭日阳刚遭遇禁唱、天价代言费事件时，经纪人全无危机公关。

陈耀川、伊能静和周立波担任《中国达人秀》的评委。

　　专题策划、撰文 信息时报记者 马婷

　　4月16日浙江卫视《中国梦想秀》第三期，视力不好的“保洁叔”大跳MJ经典太空舞让人惊叹。下了节目之后，“保洁叔”立马被沈阳那边的电视台叫走了。按照浙江卫视工作人员的说法，他已经被中介盯上。第二期《中国梦想秀》的守林人王成华，守护大山整整47年，山上没有通电，他从没看过春晚，为此浙江卫视替他上演一个人的实景春晚。这样一个毫无才艺的老人，下了节目后，立刻就有中介来接触，表示可以推荐他去上其他电视台。

　　这些并不是电视情景剧夸张的段子，而是时下一些红火达人的真实情况。选秀节目这几年遍地开花，好选手变得越来越难找，有特色又有观众缘的“潜力股”达人更是少之又少，正因如此，草根达人成为各大卫视争抢的目标，而“达人中介”也就应运而生了。

　　“生源”不足，中介来牵线

　　达人中介承担一部分挑选和培养选秀苗子的工作，也介入部分幕后推手的工作。他们不隶属于电视台，却与各个栏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手中掌握了大批网络红人、草根达人的资源，然后向各种综艺节目“定向输出”。随着各种选秀和真人秀节目的增多，竞争日益激烈，给“达人中介”带来市场。浙江卫视负责宣传的蔡小姐表示，这是一笔双赢的生意：“这些‘达人中介’是全国跑的，嗅觉很敏锐，一般看到有什么草根在网上红了以后，就会把他签下来，像艺人一样。这些草根如果自己和电视台谈，一来不一定有门路，二来价格也比较低。而中介和电视台的关系好，知道哪些栏目需要什么样的人，会给他们很多演出的机会，还会帮助这些草根抬高身价。所以，草根也愿意被这些中介垄断。包括旭日阳刚，他们除了有经纪人之外，也还有中介在帮他们张罗上节目的事情。”

　　辽宁卫视《激情唱响》的宣传人员也表示：“现在选秀节目这么多，虽然报名的人也很多，但质量良莠不齐，还是要自己去找一些有特色的选手。”《中国达人秀》选手组负责人安安透露，所谓的“达人中介”，“这类人好比介绍群众演员的‘群头’，为了赚钱，中间人一般不会把选手电话直接给节目组。如果把一个选手‘卖’了1000块，选手自己能拿到的可能都不到500块。这个市场很乱，但他们的确能赚不少钱”。

　　而《中国梦想秀》的宣传人员就表示，形成“达人中介”这种现象是节目同质化和竞争严重造成的，“我们在网上寻找那些很火的视频去联系当事人，发现很多人都有专门的中间人在帮忙打理这些采访和通告，因为找他们的媒体有很多。那些有观众缘、话题性的人物，自然成了抢手货，有些草根选手一出来就被电视台签了‘排他协议’。张玉霞与《星光大道》签了具有时效性的“排他协议”后，差点无法按计划参加《中国梦想秀》的录制。同质节目多，好的选手又被别家快手抢走，中介的作用就很重要了。”她口中的张玉霞本来只是一名街头卖唱艺人，个子矮小还有龅牙，就是通过“达人中介”的推荐而获得演出机会。推荐张玉霞的”达人中介”称，现在一线明星的价格太高，电视台未必请得起，而二三线明星对收视又没有太大帮助。和半红不紫的明星相比，有才艺又有故事的草根达人物美价廉，更受大众认可。

　　中介除了叫价，还有包装意识

　　那么，什么样的人在从事“达人中介”呢？深圳卫视“金钟奖”流行音乐大赛总导演江辉透露，这些人有的是当地的音乐人；有的可能是音乐院校的老师；有的是跟电视台合作比较多或者以前就在电视台操作过选秀节目的，知道节目需要怎样的人。

　　事实上，“达人中介”并不是草台班子，他们在圈中有一定的人脉关系。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电视台工作人员就表示，在制作一档选秀节目时，电视台会主动邀请一些达人参赛，也有的是达人主动找上门来。无论是哪种方式，达人背后的中介才是和电视台联系的主体。一旦电视台主动邀请所签约的达人参赛，中介派出的经纪人就会出面和电视台叫价。该工作人员透露，一旦和达人的经纪人谈条件，价码至少得翻一番，旭日阳刚就是典型的例子。找成名之后的旭日阳刚做节目，要是撇开经纪人直接谈的，出场费也就是3万元上下；而一旦通过经纪人，价格就飞涨了——至少得30万起。

　　湖南卫视《快乐女声》的一位负责人员认为，“达人中介”也许已不是简单为电视台介绍“人头”那么简单了，其中极少部分中介已颇有包装意识，“这类人其实就是迷你的经纪公司，利用各选秀平台来炒作选手，再从中得利。”据他回忆，2009年的快女“小张柏芝”贡米，就很有可能是这类“达人中介”在操作：“本来她已经晋级了，结果突然在要签约的时候宣布退出，我们当时就在怀疑，她是不是已经和其他公司签过约了。”在他看来，“达人中介”选来的人都很适合选秀节目，懂得如何在电视屏幕上表现，但事实上，选秀节目本身并无法判断选手背后是否有“达人中介”的炒作目的，因此形成一种奇怪的默契，双方相互利用，彼此并不拆穿。

　　上网下乡寻觅，苦情第一才艺第二

　　一般而言，中介会通过两种途径相中达人。一是通过网络，即中介组织会派专门人员每天关注网络红人，尤其是各大网络拍客们所上传的达人视频，一旦发现某人具有可塑价值，就立即联系。二是主动寻找，中介也会专门组织人“下乡”，走入偏远的山区，去找达人能手。有时甚至出现达人自己变成了中介。浙江卫视真人秀节目《天下达人秀》的制作人更生介绍，他们很早就发现了达人中介的现象，有些达人第一次来电视台做节目时是选手，第二次再来就变成中介了，拉着一帮准达人，和电视台砍价。

　　不管什么途径挖人，都有着共同点，就是中介所相中的达人必须具有苦情的因素。“苦情是第一卖点，才艺是其次。”但某达人经纪人强调，这种蓄意包装，不是“达人中介”的专长。据悉，大约10个组织里，只有两三个中介会提前包装达人，剩下七成多的中介采取的都是“即时抢包”的路子。具体说来，这些中介会专门盯着各大卫视的选秀节目，某些自己报名的达人如果符合他们条件，就会立即抛出橄榄枝，用所谓的经纪人身份给他们各种承诺，点燃达人们走专业明星道路的希望。所“抢包”的达人，苦情当然得是主打元素。

　　收入二八分账最高月入6位数 有达人的地方，就有中介迅速集聚，因为嗅到了钱财气息。那么，能赚到多少中介费呢？中介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子，手中一般同时拥有多个达人资源，可以轮番推介给电视台。上节目的次数越多，中介的收入就越高。一名达人中介的工作人员直言：“之所以这么拼命地用达人，最根本原因是达人和明星不同，他们的生命力是短暂的。因为达人卖的是悲情故事和才艺，而悲情故事是可消耗品，一旦观众熟悉并厌烦了，这个达人的路子也就完了。”于是，不断安排达人上节目，利用其有限的“艺术生命”来获得更多的利润，成为中介的核心运作模式。没有名气，看上去完全是一锤子买卖的达人，中介会采取买断方式，比如达人希望从电视台拿到500元劳务费，中介会提前先给达人，但日后电视台付的钱就直接落入中介腰包了。

　　当然，草根达人的要价也不是千篇一律的，他们多半是按才艺、经历、人气分的。如《中国梦想秀》首期节目播出的“鬼步女孩”周露等人，这样的选手一般出场费为5000~10000元不等；鸭脖子夫妇等既有才艺、又有感人故事的为1.5万元起步；而盲女张玉霞、西单女孩这类在网络上有一定人气基础的才艺选手，若还有些心酸经历，开价最高，可以达到3万元，和二线艺人身价差不多。

　　张玉霞的“达人中介”说：“出场费一般是五五分，最好的时候一个月可以赚近6位数。”曾在《中国达人秀》上有过良好成绩的残疾舞者马丽、翟孝伟的经纪人李先生坦言：经纪人占八成，达人拿两成。不过由于马丽、翟孝伟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达人，两人成名很早，因此他们之间就不是按“二八分”。但李先生手上的其他草根达人，就是按“二八分”。据其介绍，一般二三流的演员，经纪人与演员之间的分成比例为“三七分”或“四六分”，而草根达人的“二八分”，则是业界普遍认同的分成方式，“因为草根和明星还是有着一定差距的。”

　　良莠不齐，过分注重赚快钱

　　“达人中介”的素质良莠不齐，市场混乱，许多中介不像明星经纪人那样学过管理、公关、销售，不但不专业，不懂得如何真正地去包装，更不知道危机公关。最为致命的是，一些中介不会对达人定下长久运作的计划，看中的是其短暂的经济效益。旭日阳刚遭遇诸如“禁唱”、“天价代言费”等各方质疑时，外界根本就看不到经纪人的危机公关。“西单女孩”不仅和原来的公司解约，还陷入了名字的版权之争。

　　观众不难发现，很多草根达人虽然上的是不同节目，但表演的却是同一套东西。《快乐女声》的相关负责人就说，这两年有不少选手的背景都“复杂”得看不清，无法判断究竟是草根，还是准专业人士。“但这种过度推销对选手来说是有伤害的。”这位负责人表示，“达人中介”毕竟不是专业的演艺公司，他也许能在短时间里让选手成为“选秀红人”，但选手个人的发展还是要靠专业团队来做，而这些专业团队一般都要和选手签约，这时“达人中介”并不一定会愿意放手让选手自由发展，这就让选手落入一个怪圈，永远在参加选秀，但永远成为不了一名真正的艺人。”

　　这种现象也让电视台日益警惕，《中国达人秀》宣传总监陆伟直言：“第一季《中国达人秀》期间，电视台和达人签约的非常少，很多人都是参加比赛而已，并没有往娱乐圈发展的计划。前30强里电视台只签了4个，代理了十几个，且都是在比赛结束后才签的合约。是因为当时这是档新的平民类选秀，很多选手对签约没概念，不懂签约之后能给他什么。但这样其实有些被动，会造成后来一些人主动找上达人，把我们造就出来的资源给挖走了。说实话，对他们的前途我们也不乐观，相对于英、美等国造星机制的成熟发达，在中国目前的环境下，草根明星要想真正成长为偶像，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今年新一季的《中国达人秀》把签约做在前面，节目组提前和选手洽谈。”浙江卫视因为首期嘉宾被中途挖角，就开始尝试推出平民经纪约。“以往都是口头约定邀请过来担任嘉宾，之后将会与有明星潜质的平民达人签约，目的就是保住已有的草根资源。因为草根明星很热，要是能够成功捧红如‘旭日阳刚’这样的艺人，这对于浙江卫视是很大的资源。另外一个目的则是经济约束，我们会和草根明星签一个较长期的合同，里面会详细标明出场费、演出费等明细，草根一旦签署，就表示他遵守其中的条约，这样也可以防止他临时提价。”

　　业界表示，与中介相比，电视台所签约的达人在运作上会走专业化路线，他们会像运作明星一样，根据达人不同的定位，给予适当的工作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