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孤儿》：回到80%的《霸王别姬》 83分

　　《赵氏孤儿》起码证明了两件事：一、电影在陈凯歌(在线看影视作品)心中，依然不仅仅是一种供人娱乐的商业，它更承载着“向时代发问”、“从历史中汲取现实力量”的功能。二、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不管影片中指涉的年代有多远，它也仅仅只是烹饪的原料，据此制作出来的那盘菜，则难以避免地带上今人的口味。《赵氏孤儿》和《霸王别姬》、《梅兰芳》(高清在线观看)等具有浓厚文化感的情节剧影片一样，带有鲜明的陈氏标签：丰富优雅的视听语言、流畅圆润的镜头调度、微言大义的台词风格。

　　相较前作《梅兰芳》因为题材上掣肘较大而二度创作空间变窄，“赵氏孤儿”这一民间故事的“可重新诠释性”无疑要大得多。这恐怕也是陈凯歌以这一题材为载体注入个人理解的最大缘由。陈凯歌自然无意于依样画葫芦地临摹一个忍辱负重、终得以复仇雪恨的“赵氏孤儿”出来，因此，爬梳并分析那些与经典老版产生差异的地方，无疑成为了切入陈凯歌创作动机以及主旨表达的最佳通道。搜狐电影众议院特邀十大影评人，点评陈凯歌新作《赵氏孤儿》，电影众议院多数成员表示，本片的整体水平和口碑则仍未能超越陈凯歌的巅峰之作《霸王别姬》，只回到了80%的“陈氏水准”，最终众议院的打分为：83分。

　　小人物“人性”的平凡与伟大

　　在传统版本中，程婴是赵家的门客，出于对主人的忠诚和义气，用自己的亲生儿子替死赵氏孤儿。而在陈凯歌看来，此种情状和因由是难以为现代人所接受的，“这是反人类的，因为两个孩子的生命是等值的，不可能谁比谁高贵谁比谁低贱。即使程婴他全计划好了要把自己的孩子献出去，到那个当下来临的时候他肯定做不出来。”

　　这一思路体现在电影中首先是程婴的身份之变。从门客到接生郎中的改动，其实是把程婴从“局内人”解放、置换为“局外人”，一个与赵家血案并无切身利害纠葛的人，这便为传统意义上的“忠于主君”衍变为现代意义上的“忠于自己”做好了铺垫。

　　陈凯歌说：“程婴无须伟大，但必须真实”。程婴并非从一开始就做好了牺牲自家孩子性命的准备，而是一步步被情势逼迫着踏上换子道路。对此，影片叙事扎实、有效地为这一过程作出了细致刻画。程婴把赵孤抱回家中，被妻子埋怨抱回来一个隐患。随后，屠岸贾的兵挨家挨户搜索幼婴，程妻抱着赵孤（因为一放下赵孤，他就哭，只好一直抱着）去开门，赵孤被官兵掳走。自家孩子没被搜去，程妻还并不紧张，但程婴一句“全城的孩子都被搜去，那么剩下的那个便是赵孤，等于是自家孩子将被当作赵孤而面临杀身之祸”让两人惊惶不已。再后，屠岸贾威胁百姓，若没人主动交出赵孤，被掳去的婴儿将悉数殒命。在一条人命和一百条人命、一对父母和一百对父母的抉择下，程婴被迫作出把自己孩子当作赵孤交给屠岸贾的决定。

　　这一路，刻画了程婴的懦弱和勇敢、不甘与挣扎，没有刀光剑影，却更惊心动魄，把小人物面对大环境迫力下的无奈与辛酸写得淋漓尽致。而内中所蕴含的真实的人性、以及小人物的平凡与伟大无疑达成了创作者试图“消解虚妄崇高”的价值观判断。

　　古典式复仇的“现代化”改造

　　电影的名字是“赵氏孤儿”，但如影片起始镜头交代的那般，程婴才是陈凯歌《赵氏孤儿》的第一主角，他成为推动剧情发展的第一动力人；相形之下，赵孤反而成为了缺乏“主动行动力”的一个角色。但作为一个世人皆知的传说结局，影片很难不让赵孤去完成杀屠报仇之举，因为这不但有违观众在看片之前已然成立的期待视野，也让故事无法完成一种释放观者情绪的封闭性。因此，在什么时候、什么动机下赵孤去杀屠岸贾便显得极其重要。

　　当程婴告之赵孤，赵氏一家如何被屠岸贾加害殆尽以及程婴之子替他而死时，赵孤半信半疑，这是符合常情之举。但当程婴敲开密闭多年的育婴房后，赵孤从不信到信的过程表现的有些突然和生硬，而且这是否能成为赵孤协同程婴去杀屠报仇的充分理由，更值得探讨。

　　在赵孤长大成人的过程里，电影文本内再无渲染屠岸贾残忍之笔墨，加之于赵孤身的尽是屠岸贾的宠爱与关切，因此对赵孤而言，屠岸贾对自己有的是父爱与恩情，而无排斥和嫉恨的可能。因此，程婴和屠岸贾并无实质差异的父爱，对赵孤来说，缺乏让他做出价值判断和情感取舍的充分理由，也无法使程婴对屠岸贾“以暴力消灭他人”的义愤转移到了赵孤身上。如果这些一天天，一点点切实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温暖与父爱，依然敌不过发生在自己记忆之前的血案，那么这种行为动机和价值取舍，其实相当不“现代”。这也于陈凯歌的创作初衷相背离。陈凯歌让《赵氏孤儿》的主旨从传统忠义观衍化为现代人性观，这种现代视角的重新诠释颇具价值，而在“杀屠”部分，陈凯歌未能一以贯之、清晰有效地实现影片主旨的“现代化”改造，也令人扼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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