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雨》缠斗《狄仁杰》及打到哪里去？

　　首先，我承认我喜欢《剑雨》，超预期的喜欢，正如，我超预期的对《狄仁杰通天帝国》有着一种失望感。

　　《剑雨》其实肯定是更年轻一辈的内容。故事是这样，细节是这样，一些镜语也是这样，一些幽默感也是这样。苏照彬的内容，但是在商业上还是要说是吴宇森(在线看影视作品)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剑雨》其实是一个现代戏，一个快递员和一个销售小姐的故事，两个人都是富二代，而且还恩怨前史。另一个是大老板，性无能却爱上一个姑娘，教这姑娘全部绝技，想自己能够再获新生，赢得爱情，哪里知道这个年轻女人并不安分。两条线融合在一起，被一具锯开的尸体所纠缠。在《剑雨》中这尸体就是希区柯克所谓的“麦格芬”，却又在东方文化传统里带出一些老套的说辞。好在这个玩意揪出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又在一种最可喜的地方渗透出来。《剑雨》最好之处，就是语言清新一些，人物清晰一些，有点爽脆的劲混在一个文人武侠的传统中。有现代气息，又不是无厘头。《剑雨》好像是一个小小的起点，是不是一个新一代的武侠可以开始了？这一代武侠电影能够更多把当代都市经验和情感体验的焦虑，借尸还魂到最东方传统的电影类型中去。这种改造不是变成穿越或者无厘头，而是人物的灵魂和神情有了一些新的关切和附着。故事叙事以及镜语都有所转换。

　　《剑雨》有着文人武侠的脉络和都市爱情片的基因，这种结合可以开发出相对并非那种标准商业类型定位的产品。因此，我们可以判断徐克的《狄仁杰通天帝国》的思路其实是一个更加纯粹模仿商业类型大片的定位思路，必须有特技的、有场面、有所谓的视觉奇观。所以《狄仁杰》很大片般的烂整出了一个高耸如云的佛像，有一个反对武则天做女皇帝的恐怖分子要在女皇帝登基的那天把这巨佛整倒，将皇宫砸毁。当然，这事情结果是狄仁杰虽然没有阻止塔的倒掉，但是却救了武则天，最后一场两人都有点爱情的样子，要知道8年前狄仁杰也是武则天的反对者。怎么这个故事让我说得像隐喻？这种隐喻真可悲。关于这类隐喻还有朋友提及说武则天在做女皇十几年后，按照对狄仁杰的承诺，还政给太子，回到正轨了。狄仁杰真是一个非常务实而最终维护了原著的牛人。其实，这才不是这种电影要讨论的事情。

　　《狄仁杰》出去那些创作者可以思考的私心，这个故事就是拼命往大片的样子上整，在整的过程中，忘记了所有的人物关系都没有情感联系了，就是相互玩命。不过，估计徐克肯定认为某种男人魅力超群，见到姑娘，姑娘就会爱上，而且他也会对姑娘投入一些感情，但是在这个片子真没有扯什么爱情，就是那种两性之间的“劲”。徐克这个片，怎么看都缺乏点东西，显得很涩，不是苦涩，没有那么悲壮；也不是艰涩，没有那么深邃；就是一个干涩，干的原因就是每一个人都是干瘪的，没有灵魂，没有眼神。

　　徐克版狄仁杰这个案子其实可以看出古装动作片在类型调整和升级上的几个症候。

　　我其实真希望《狄仁杰》是科幻片了，这样那些所谓的易容术啊，赤焰金龟啊，都可以弄得更加有趣。所以那个所谓地层下陷造成的鬼城，还不如是太空呢。地层里的汉城还不如是穿越到未来。未来在一个时空，我们可以回到利用东方的元素和历史碎片，在这里完成一种重类型的开掘。否则，特技古城面貌还是陈旧，只剩下一个人怎么遇见太阳就从内自焚的视觉效果。

　　这几年，我上课一直和学生讨论，黄飞鸿系列电影和007的根本差异是什么？现如今，《精武风云》和《狄仁杰》的制作公司都有走007的路子。那么，关键就是任务模型是否可以成立？老打日本人估计不过狭隘，历史观的狭隘加上现实营销的狭隘，而“狄仁杰”这类看似可能性大一些，但是目前这一部在剧本上定位还是有所差距，这种任务还是不是007或者福尔摩斯一样的任务。这种任务模型并没有非常好地考虑系列性，非常好的考虑人物的延续使用。古装动作要做成007。任务模型应该可以不断地纳入新议题，也就是这个任务模型的视野应该具有非常好的开放性。在《狄仁杰》中唐朝是一个不错的背景，够国际化，这种不是皇宫里看到千帆竞发那么简单。这个国际化的状况应该是和现在的全球化议题产生某种内合的效应。另外，一个就是《星球大战》的路线，我一直称之为科幻的古装大片，这是后面的接下来的事情。神话和玄幻呢，可否成为任务模型的资源，还是要看任务的戏剧核心是否有现实感？所以，钟馗也许就是更好的一种形象资源产品开放的标的物。这种“现实感”其实是真正国际化营销的基础，国际现在在消费一种“现实”的多元视角和呈现而已，这是宿命。

　　古装动作要做成007，另外一个高难度课题就是所谓消费文化是否可以和这个类型产生某种奇妙的结合。这不是说植入广告那么简单，否则肯定觉得古装里怎么都出现不了汽车。这里面可能是一种消费时尚和美学元素更为高端的切入。这也要有东方根源和国际视野相结合。《狄仁杰》的韩国团队提供了技术支撑，看样子东亚应该整合起来搞好这个类型。从项目设计、制作和营销都要整合起来。

　　今后中国古装动作片的思路大抵可能出现这样几个路径：1，整合东亚资源，跨国行销的标准类型大片，此种打斗以玄幻为主；2，文人武侠和都市时尚文化、文艺路线结合的新时尚武侠电影，此种打斗总有有人的灵气；3，开拓国族历史共同认知背景的新领域，此种打斗依然可以建筑在所谓“真打”基础上的宣泄。在《英雄》到《无极》这波古装动作大片试水之后，出现了暂时的调整，在《投名状》、《十月围城》和《叶问》之后，开始这一波次的努力。希望在这一波次和下一波次真正把古装动作类型电影升级，不仅出现新的明星，而且也出现更加市场意义的新的形象。

　　杜庆春（编剧，北京电影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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